第62章 伤(第2/3页)

药汤温度正好,灵稚闻着味道睁眼,唇一抿,道:“好苦啊。”

萧猊打开一个锦盒,盒内装有若干蜜枣,用蜂蜜汁裹在枣上形成一层膜,灵稚咽了咽嗓子,一看就知这蜂蜜裹的蜜枣会很甜。

萧猊笑道:“喝完就吃几颗解苦。”

灵稚为了吃几颗蜂蜜枣糖过瘾,捏着鼻子把整碗药汤喝了。

萧猊盯着他通红的鼻尖看,哑然失笑,手指拿起一颗蜂蜜枣糖送到灵稚唇边。

“吃。”

他的嗓子不自觉压低,灵稚病迷糊了没听清楚,舌尖一卷,蹭到萧猊指腹把蜂蜜枣糖含进嘴里。

萧猊目光如电地盯着濡湿的指尖,喉咙滚了滚。

灵稚含着蜂蜜枣糖吃舔,不时露出丁点儿湿润殷红的舌尖,他迷茫地抬起眼睫,撞进萧猊未收敛的视线。

萧猊一双黑眸深沉难辨,灵稚突然生出几分不安,而且环在腰后的手臂紧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萧猊虽没有表露什么,却让灵稚感到某种被侵略的心慌。

“……萧猊?”

萧猊松开对灵稚腰身的禁锢,如乌云沉压压翻涌在眼底的情绪收起,他哑声道:“无事。”

灵稚自己拿起第二颗蜂蜜枣糖,他这次吃得缓慢,把锦盒推向萧猊。

“你要不要尝一点?”

萧猊笑道:“我素来少吃甜食。”

灵稚把锦盒收起。

在热水里泡过又喝了碗大夫开的药,灵稚身子开始发汗,人不似在车上赶路时沉重了。

萧猊见他发髻两边渗出细密的汗珠,用干净的帕子给他擦了擦。

灵稚想自己动手,手指扯着软帕,谁料萧猊非但没松手,还捂紧了。

于是灵稚抓着萧猊的手指没动。

那股怪异的感觉自他脊背再次冒了出来,他眨了眨眼,萧猊放开他,低沉喟叹。

灵稚自己将帕子捂在脑袋上,轻声问:“你怎么了呢?”

萧猊目光落在别处:“忽然想起早年的一件事。”

灵稚一听有故事,人都精神几分。

萧猊道:“虞城当年地方官僚之风盛行,私下与一派山匪合作,放任匪徒劫辱虞城方圆数里的村庄。这些地方官僚对匪徒提供情报,从匪窝里获取劫来的钱财。他们上对朝廷瞒报,下至欺压当地百姓,虞城百姓苦不堪言。”

灵稚皱起眉头,神色愤怒。

萧猊道:“当时圣上年纪尚小,我代圣上南巡到虞城,用了严厉的手段端了这帮官僚,又追灭山匪,实行了连诛制,命人将他们的头颅砍下挂在城门三日三夜,以当警示。”

灵稚缩了缩脖子。

萧猊又道:“此举虽然快速严办了官和匪,却尚未全部肃清恶势力。早几年不知从哪里传出的话,说这群匪徒在暗地集结了人马,要找时机寻我复仇。”

灵稚唇瓣嗫嚅,萧猊笑着看他:“不过这些年我遇到的刺杀没有千次也有百余回,其中指不定就包括虞城这群要寻我复仇的山匪。”

灵稚五指握在萧猊手背后:“……不会出事的。”

少年仰脸迎视萧猊的目光,宛若黑宝石的眸子纯洁无瑕,盈满了依赖与信任。

眼前的灵稚逐渐与那个在雾清山对他百依百顺,还会时而昂着小脸笑吟吟指使他做事的少年重合交叠。

如此单纯的美好真叫人想守护,又叫人忍不住去破坏。

萧猊目光闪动,掌心一转,反将灵稚的手腕握紧扣在腿上。

灵稚抿唇:“你……”

他蓦然间睁大双眼,微张的唇缝钻进一条炽热的舌头,照着他的舌尖啃咬,似乎要将他吞掉般重重一吮。

灵稚脸腾地红了,耳朵烧火烫着了那般。

他另外一只手压在萧猊的肩膀推扯,慌乱间还朝萧猊的脸打了打。

萧猊松开他,深邃的眼眸因烧着热烈的欲念泛起红色的血丝,整个人看起来阴骘而炽热。

萧猊背过身,指节紧捏。

他忍耐翻滚的心绪,脸色有些惨淡,哑声道:“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我,方才失控了,我去隔壁的房间坐会儿。”

萧猊走得极快,灵稚抿唇,舌尖抵在上颌冒出隐隐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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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灵稚寒症退后就和萧猊提出想继续启程的念头。

他垂首说话,不看人,显然萧猊亲他让他刻意回避了。

萧猊冷然应允。

出行的守卫,车夫,马匹在官驿停留两日都得到了很好的恢复。

灵稚爬上车厢就不看萧猊了,要么装睡背过身躺在软榻里,要么低头折/腾他的药草包,几副药不厌其烦地反复搭配。

离开虞城,三日内途径两座比较小的城邑。

马车进入迦山地界,迦山一带路程不长,马车驾驶一个时辰便可走出,过了此地界就到了雾清山所在的城邑管辖范围。

天色阴沉,起了一阵大风,山路从平稳变得愈发颠簸。

四周静谧得诡异,马匹躁/动。

车夫忽然发出“吁”的一声,护卫亮出兵器将马车包围。

“主子,有刺客——”

山头两道,出现了埋伏的匪徒。

只听山间怒呵声起,匪徒震鼓,鼓声似雷。

士气一起,两面山头上顿有巨石冲着马车停摆的方向滚落,弓箭上点燃了火,密密麻麻地沿车厢射出。

短时间内刀枪碰击的声音充斥着山谷,风中流动一股血腥味道,变化只在瞬间。

灵稚脸色发白,萧猊一手攥紧他,另一手则拿千机匣对准往马车靠近的匪徒射出。

萧猊皱眉,望着从山上涌下的山匪,此行他低调出门只带了百名护卫,而山匪却足有千人。

灵稚颤声:“好多人……”

萧猊冷声:“求援信号已经发出,你待在车里别发出任何动静。”

见萧猊要跳下马车,灵稚连忙扯紧他的手腕,摇头。

萧猊回头笑了笑:“别担心,我能应对。”

灵稚趴在车上,透过车帘的缝隙看见萧猊与几名匪徒缠打。

一名浑身是血倒在马车下的匪头忽然站起,从腿上拔出一把刀冲进车内。

壮硕的匪头浑身一震,萧猊及时上车拦截,给了他一刀。

岂料匪头实在可怖,背后扎着刀依然能不要命的朝着萧猊拼杀。

其余几名山匪见状,全部不要命的扑上马车对萧猊发起攻击,有人眼尖,看出萧猊护着少年,立刻将刀刃一转。

灵稚被挤在车内缠斗的人吓得浑身僵硬,他病愈不久,身子最是虚弱时,此刻连腿都冷得发虚。

冰冷的刀刃对准他落下,他抬手欲挡,头上忽然兜下一片冷香,耳边响起隐忍的闷哼,紧接着是刀尖刺入皮肉的声音。

萧猊先被划伤胳膊,那刀子又扎进他的肋骨。

赶来救援的官兵连忙将车上的土匪当场劫下格杀,灵稚浑身虚软地靠在榻里,他完好无损,而护在他身上的萧猊身体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