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周二(第2/3页)

就好像,已经发生的事,已经尝过的痛楚、掉过的眼泪、受过的伤,这样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足以揭过。

就好像,他们是真的为了他好。

就好像,他们真的爱他。

可能是谎话说得多,他们自己都信了。

很奇怪,心都好像变成了两半,一半跳得飞快,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恨不得从胸口里蹦出来,另一半却是平静的。

郁九初在内心里叹息着道:“你还在啊。”

他想,那个原本的郁九初,这个身体原本的灵魂,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沉默几秒钟后,郁九初看着郁父和郁母,心中已有了答案。

他开口道:“我不是你们的儿子。”

郁母叫道:“怎么不是,你是妈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身上流着爸爸妈妈的血,这件事你永远都否认不了!”

郁九初缓缓道:“都说妈妈总能认出自己的孩子,你真的,认不出来吗?”

他坦然地看着这两人。

这一刻,他不是书中创造出来、却又真实活过的那个郁九初,他就是他自己。

郁母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她看着郁九初的眼睛,突然就愣住了。

“不,不,不可能……”她喃喃道,一边说一边摇头,踉跄着后退,几乎是尖叫着说,“不可能,不会这样的,你是谁,你不是九初!你不是我儿子!”

“你们的儿子已经死了。直到死前,他仍然相信,世界上不会有不爱孩子的父母。是啊,你们把他生下来,你们还把他接到身边、给他吃给他穿,你们怎么可能不爱他呢?你们当然是爱他的啊,都是他自己的问题,他太笨了,他什么都做不好,他甚至不能好好地接受你们的爱意。”

郁九初缓缓道:“他至死都这么想。”

郁母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抗拒,让她的整个表情看起来有点扭曲:“不可能,不,这根本不可能!我儿子在哪儿啊?你把我儿子还给我,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她几乎是嘶哑地喊着,然而她整个人抖如筛糠,根本不敢朝郁九初靠近一步。

郁父暴怒道:“郁九初,你在故弄玄虚些什么!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你说你不是郁九初,你就不是了?你现在还想跟我装神弄鬼?”

郁九初道:“他这些年间,花了你们多少钱,我帮他还给你们。欠这个没意思。没能成为你们想要的儿子,没能帮助你们真正地提升阶层,他很抱歉,但是他已经很尽力了。”

郁父挣到了脖子通红,神色狰狞:“这些年的钱?那他妈的算个屁!你现在搭上陆风偃了,你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想飞了是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你永远都是我儿子!”

郁九初看着他,甚至神色有些怜悯:“不用拿生恩来要挟我,我说过,我不是他了,我不吃你这套。”

他轻盈地转过身,坐到了椅子上面,双腿交叉,脚尖点着地,好整以暇地说:“他过去过得挺不好的。你们带着郁玉一家三口亲亲密密的时候,他在旁边没人理他,只能偷看着你们。你们夸赞郁玉表现多好、多讨人喜欢的时候,他想和你们说句话都没机会。他没拥有过妈妈的怀抱,爸爸的肩膀,小时候没有,长大后也没有。”

“他曾经成绩也不错,可是想把成绩单给你们看的时候,你们在说「也别只顾着学习,多像你弟弟一样,和同学相处」。他被排挤的时候,你们只会问「谁谁谁的生日宴邀请你了吗?为什么不邀请你?那一定是你的问题。」他被欺负,被瞧不起,想找你们帮忙的时候,你们只会皱着眉头嫌弃他没用。”

“你们骂他不成器,当他透明人,这些年他的每一个生日,都从来没有收到过生日礼物。他连掉眼泪都不敢。他之所以喜欢上秦墨一,壮着胆子去追他,还是因为有次他被人恶作剧,泼了一身脏水的时候,秦墨一正好路过,给了他一张纸巾。”

“这就是你们生下来的儿子。”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天鹅绒一般,现在,这个声音轻轻地,近乎呢喃地问道:“他没有要求你们生下他啊,他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们为什么要生下他来呢?为什么生下他之后,又让他过这样的生活?你说你们尽力了,你们没办法,你们已经对他很好了,这就是你们的尽力吗?”

“还有他的死,你们知道他怎么死的吗?因为他那个好弟弟。郁玉告诉他,哥哥你这么没用,要不试着召唤个邪神吧,如果真的成功了,哥哥就也可以成为一个对父母有用的人呢。他信了,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然后,我来到了这个世界里。”

“这就是全部了。”

郁母终于崩溃了。

她尖叫一声,双腿一软,已是坐倒在地,崩溃大哭,嘴里叫着:“九初啊,九初,你回来……九初啊……”

郁父瞪着郁九初,双目赤红,额发被冷汗浸湿,整个人如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郁九初的手按在了心口上,他静静地,尝试着去听心灵深处的声音。

几秒种后,他抬起头,看着郁父郁母笑了笑,他说:“已经死掉的那个郁九初对我说,他说你不要给他们钱,一分钱都不要给,你又不欠他们什么,身死债消,我死了,债就没有啦。”

“他让我帮他给你们带一句话,他说:再见了,如果有来世,我才不要做你们的小孩。”

郁九初说完了,就站起身,在郁母崩溃的哭喊声中,在郁父充满恨意、赤红的眼神中,他往外走。

终于走出了这座囚禁了原主二十余年的房子,郁九初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的手按着胸口,他能感受到,似乎有什么正在消散。

一个声音对他说:“我走啦,再见。”

随后,一切就都散去了。

解决了一件事,可是郁九初却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胸口只留下一些酸涩。他说不清楚是原主的,还是自己的。

再往外面走,他看到了一个人正站在外面。

银色的长发,红色的眸子,一身西装,一张很好看、却莫名西装暴徒的脸,一副生人勿近,能把周围十米的生物都冻死的气场——那是渊。

渊在等他。

郁九初道:“你怎么来了?”

渊有些生硬,又有些别扭地说:“我觉得你现在不想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把渣爸渣妈交代一下。顺说,林辞跟陆风偃认识,就是陆风偃七岁的那个寿宴,林辞跑过去问他,“你在说什么有趣啊?”

mua住小伙伴们,QwQ我腱鞘炎犯了,手痛痛,这两天可能会少点……

下个大情节是脑了好久的涩涩,嘿嘿嘿终于写到了-开心——

感谢在2022-08-08 21:05:01-2022-08-09 20:5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