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4/5页)

之后,他微微侧头,缓缓加深了这个吻。

烟草的味道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像是这世间最好的催化剂。

至少于闻冬而言是如此。

他们吻得极尽暧昧而缠绵,然而没过多久,闻冬就隐约感觉到了有哪里不太对。

想了一瞬,闻冬就不自觉微微蹙起了眉,他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向季凛。

季凛今天的吻,太温柔了。

和他往日那种,充满侵略意味的,像是想要将闻冬吞吃入腹刻入骨髓中的吻完全不同。

而连此时此刻,季凛的目光都是如此——

浅淡的,好像能称得上温柔的,并不像往日在这样的时刻,晕开那样亮得近乎灼人的光。

闻冬眉心蹙得愈深,可还不待他发问,季凛就先一步开了口,温声问:“是冷了吗?先上车再说。”

边这样说,他就已经放开一只手,半侧过身去拉开了副驾位的车门。

闻冬本也是准备上车的,因此只好暂时先坐了进去。

不过他一坐下,就脱掉了身上的大风衣丢去了后座。

于是,等季凛也坐进车里之后,一抬眼,看见的就是闻冬上身穿着他的衬衣,而下边,两条白皙笔直的长腿展露无遗,直撞眼帘。

避无可避,闻冬清晰看到季凛喉结微微滚了一滚。

还看到季凛下意识做了个左手覆右手手腕的动作,像是想要去摩挲锁链。

但他的手腕上今天没有锁链。

季凛滚动的喉结,与想要摩挲手链的动作,终于让闻冬暂时寻回了两分实感,他忽然直起身,之后长腿一跨,就给自己换了个姿势——

坐在了季凛腿上,与季凛完全相对。

背后有方向盘抵着,因此闻冬只能无限向季凛靠近,近乎与他胸膛相抵。

腿侧自然也相抵。

温热而光滑的触感正源源不断向季凛传递。

闻冬唇角缓缓挑了起来,朝季凛绽放出一个极尽昳丽的笑容,之后,他薄唇轻轻吻了吻季凛的凌厉喉结。

舌尖探出打了个转,闻冬语气蛊惑如同海妖,他轻笑道:“my Devil,不必克制,要不要和我一起,做些坏事?”

然而下一秒,季凛的反应,却完完全全出乎了闻冬的意料——

季凛阖了阖眸,之后便侧过身,以一个极其不方便的姿势够到了后座上闻冬的风衣。

将风衣外套披在闻冬身上,遮住了他两条长腿,季凛才垂眸,薄唇微张,温声吐出四个字:“当心着凉。”

用言语大概都难以形容闻冬这一刻的感受。

大概是极度的惊惧,与仿若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下的刺骨寒凉。

闻冬甚至不自觉打了个颤。

先前的每一分期待,雀跃,兴奋,在此刻都化作了一把把冰刀,直直刺入闻冬的骨髓。

闻冬觉得此时此刻的季凛,陌生得令他害怕。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身体的颤抖,季凛好似迟疑了一瞬,温热手掌还是落在了他的后背,不带任何情-涩意味地轻拍两下,他嗓音温沉依旧,说出来的话好似也极尽关切:“是冷了吗?你要不要先下来坐好,我带了温水。”

迟了两秒,闻冬才听明白季凛在说什么,他近乎麻木般坐回了副驾驶位,又麻木般看着季凛打开手边储物箱,从中取出了一个保温杯。

保-温-杯。

闻冬觉得不是季凛疯了,那就是他疯了。

或者是这个世界疯了。

可季凛显然不这么觉得。

他动作自然打开了保温杯,倒出一盖温水递到闻冬手边,还温声道:“喝一杯吗,会舒服很多。”

闻冬没接。

他抬眸看向季凛,终于难以置信道:“季凛,你凌晨三点半来找我,就是为了给我送杯温水?”

季凛的手微微一顿,但并没有收回。

片刻后,他低声回答:“不全是,主要还是听你打电话声音不对,怕你做了噩梦睡不着,担心你,就想来看一看。”

闻冬语气中难以克制带出了烦闷,他失语道:“那你现在看完了,我很好,你可以走了。”

季凛垂眸盯着闻冬看了两秒钟,没有应下却也没有说不走,他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你要不要先把水喝了?”

一股无名火气在这个瞬间腾然烧上闻冬的大脑。

将他二十三年引以为傲的,甚至刻入本能的体面,与对情绪的绝佳管理能力,都烧得一干二净,寸草不生。

闻冬忽然抬起手,重重挥向季凛手中的保温杯盖。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忽然做这个动作,季凛并未设防,但本能反应却不会骗人。

因此闻冬这个动作也不过是让杯盖里的水晃了晃,溅出了些许,可季凛的手依然很稳。

杯盖也并没有被打落。

火气没能发泄出去,闻冬感觉自己甚至要被憋到窒息了,他终于没忍住,冲口直白问了出来:“季凛,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在这犯什么病!”

有那么极其短暂的一个瞬间,季凛眸光好似变得很沉。

可不待闻冬再仔细分辨,季凛就又恢复了与先前无异的温和模样。

他唇角甚至都还是微微上扬的,唇角弧度一如往常,也一如梦中。

他依旧没有做出正面的回答,只是温和反问道:“我的小玫瑰,你不喜欢这样吗?”

在这个刹那,闻冬再次打了个寒噤,整个人都如坠冰窟。

闻冬甚至没能完全想明白,自己这般惊恐的缘由。

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刚刚的噩梦太逼真了。

而此时此刻的季凛,又和梦里太像了。

闻冬甚至感觉自己的后心处,都又泛起了那种,明明并不存在的,却又好似清晰可感般的锐痛。

所有横亘在他和季凛之间的,所有想要短暂抛却的,连同那场噩梦一起,在这个瞬间都一同再度袭上闻冬心头。

闻冬下意识抱住了自己的手臂,可不知是不是出于心底某丝残存的希冀,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可还是忍不住又将先前的问题,再次问了一遍:“季凛,你相信我吗?”

问出这句话的瞬间,闻冬就抬眼,紧紧攫住了季凛的眼眸,不肯错过分毫可能的情绪。

然而,意料之中,季凛依然只是微怔般挑了挑眉,随后便不假思索再次给出了同样的回答:“信,我当然信。”

很巧的,在季凛话音落下的瞬间,闻冬今日份的特殊能力又出现了。

只是很可惜的,季凛明明说着这样肯定的「相信」,但在此刻充斥于闻冬鼻尖的,依然是从不曾变过的,草木气息。

闻冬心尖莫名涌起一股浓重的无力与悲哀。

独属于季凛的,亘古不变的草木气息,曾在最初引起了闻冬的百般兴趣,也曾给过闻冬很多安抚。

但在这一刻,闻冬却只觉得无力与悲哀。

大概是自五岁那年起至今,闻冬早已习惯了依靠自己的特殊能力,去了解一个人,去判断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