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3页)

闻冬对季凛,确实充满了好奇,越接触,就越能发现季凛身上,更多引他想要探寻的地方,但至于更深入的关系,在揭开谜底之前,闻冬并不会想那么远。

更何况...这两天闻冬的心神,还在被其他事情所牵绊着。

思绪跑偏,不等盛夏再开口,闻冬神情就沉郁了两分,他低声问:“夏宝,你还记得沈溪吗,我之前和你提过的。”

“记得,”盛夏下巴微点了点,从记忆中翻出闻冬的描述,简洁道,“那个,阳光开朗的,钢琴老师。”

“没错,”闻冬轻叹了口气,语气很轻,说出来的话却很重,“你知道吗,他去世了。”

盛夏明显被惊到了,他张口要说话,却一不留神呛到了自己,猛然咳嗽起来,又因为胸腹都无力,咳得分外艰难,原本安放在小腹上的,蜷缩的手指像是本能般想要抵上胸口,实际却不过是在身上蹭动两下,手指震颤,原本早已无功能的两条腿更是禁不住踢蹬起来。

怕他痉挛厉害伤到自己,闻冬急忙在轮椅前蹲了下来,熟练揉按盛夏萎缩的小腿,边安抚道:“不急,没事的,乖,调整呼吸…”

随着闻冬的安抚,盛夏的呼吸总算渐渐平稳下来,身体也重新恢复绵软,脸色却又苍白了一个度。

闻冬蹙眉看着盛夏略微发青的唇色,动作熟练,打开了一旁的家用制氧机,替盛夏戴上了鼻氧管。

知道盛夏暂时没力气说话,闻冬简短道:“是他杀,但凶手暂时还没找到。”

有了外在氧气供给,盛夏渐渐恢复了不少,他看了闻冬两秒钟,没有再问更详细的,只是缓缓抬起了唯一能动的那条手臂,做了半个拥抱的动作,温声道:“冬冬哥哥,抱一下吗?”

闻冬倾身,轻轻抱住了窝在轮椅里的盛夏。

盛夏的下巴尖在闻冬额头上轻轻蹭了蹭,又半玩笑半承诺般道:“我一定,尽量,活得,久一点,不让,你难过。”

闻冬抬起头,佯作生气,伸手轻轻拍了下盛夏的脑袋,认真道:“放心,你一定会活很久的。”

盛夏今天穿了件布料温软的毛绒卫衣,他原本就瘦,瘫痪久了,身体免不得更会萎缩,最小号的卫衣穿在他身上,也依然空荡,刚刚被闻冬一蹭,领口就歪了,突兀锁骨显露出来——

那里,此时此刻,嵌着一枚和闻冬的一模一样,却和盛夏整个人气质非常不搭的锁骨钉。

在日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闻冬目光落在那颗晃眼的锁骨钉上,看了两秒,他忽然开口:“其实自从得知沈溪去世后,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以前的想法,是不是错误的。”

他这话其实说得有两分莫名,但注意到他的视线落点,盛夏却立刻就听懂了,他看起来好像瞬间就更虚弱了两分,又轻声咳嗽了两声,才喘息着问:“冬冬哥哥,为什么,呼...会,这么想?”

闻冬转开了目光,转而看向日光落在地板上的阴影,他一只手轻轻覆在盛夏的手背上,以作安抚,另一只手,则无意识般拨弄了一下自己锁骨上的,那颗圆钉。

记忆从那个面具挂坠一路回退,退回到诡谲的梦境,又最终定格在,锁骨钉嵌入身体那一刹那,永恒的痛感。

片刻后,闻冬轻声道:“我只是忽然发现,有的事情,就好像是冥冥之中真的早已有注定,是无论怎么逃避,也逃不开的。”

——

同一时间,市局刑侦支队的审讯室内。

“不要逃避转移话题!”审讯的刑警盯着坐在他对面,「二进宫」的钱书,严厉道,“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琴房的音叉在哪儿?!”

单侧玻璃外,唐初转头看向季凛,用气音问:“季老师,我们不是已经排除他的嫌疑了吗,还有必要用这种方法,这么严审他吗?”

“有必要,”季凛答得很果断,“我们目前确实暂时排除了他的作案嫌疑,但丢「刀」的是他,目前还不能确定,他究竟是主动借刀的人,还是,被偷刀的人。”

唐初顿悟了。

之前听阮甜汇报完最新进展,唐初都感到了一瞬绝望。

他对季凛的侧写毫不怀疑,毕竟搭档多年,季凛对嫌疑人的侧写精准程度,是市局上下有目共睹的。

但现在实际情况确实是,他们先前的线索全都断了,仿佛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唐初不肯放过一丝希望,又向季凛确认了一次,沈溪本人真的不会和旧案有关系吗?要不要顺着这个方向再排查一下?

但季凛却再次摇头否定了,并简洁解释了一句,说沈溪的家庭背景,并不符合旧案的牵涉人员。

唐初当时听进去了,过了两秒钟,才后知后觉地疑惑,季凛又是怎么知道,旧案牵涉人员都是什么背景的?

可季凛没给他机会再细问,而是转口说,其实现在也并不是完全的僵局,至少他们确认了一点,那就是——

背后的真凶,频频让钱书进入警方视线,是早已认定了,要让钱书来做替罪羊。

只是现在不能确定的是,钱书究竟,是否知情有人要杀害沈溪。

这二者所代表的含义相去甚远。

如果知情,钱书就是那个主动借刀的人,他和凶手有着同样的目的,想要害死沈溪,但却没想到会被凶手利用,推出来背锅。

如果不知情,那他就是单纯被陷害了。

这便是季凛要求再次严审钱书的用意。

审讯室里,钱书依然西装革履,却不再刻意维持表面的体面,他暴躁道:“我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的音叉原本就一直放在琴房窗台上的,前两天才调过音,这两天我都没用,你们不问,我甚至根本不知道它不见了!”

唐初摇了摇头,喃喃道:“感觉不像在说谎...”

他又转头问季凛:“季老师,你怎么看?”

季凛视线也依然落在审讯室内的钱书身上,他没有回答,而是忽然问:“之前说过,可以请钱教授那位得意门生,陆梦婷来问话,怎么一直没来?”

“别提了,”唐初摆了摆手,郁闷道,“你之前说完我就让小阮去学校找她了,结果她好巧不巧的,正好请假了,说是吃坏了一直腹泻…小阮都跑她宿舍去了,回来说她是真腹泻厉害,脸都蜡黄蜡黄的,整个人憔悴得不行,什么也没问出来。”

季凛沉吟一声,低声问:“推测死亡时间内,她不在监控里?”

唐初一愣,摇头道:“对,不在,进出都没拍到,不过她不是钱书的得意门生吗,应该能走后门的教职工通道?”

毕竟众所周知,好学生确实更容易拥有一部分所谓特权。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季凛缓缓道,“钱书是老师,可之前我们就知道了,他进出都走的正门,都在监控里,而他的学生,却走了需要钥匙的后门…既然不是和钱书一起,那是谁给她开的后门?或者说,她为什么能有后门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