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姑娘坟

“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

“来人啊!冤枉啊!”

“我要见太守大人!”

阮陶抱着实木牢柱, 朝着牢房外高声呼喊道。

同样的牢房、同样的人、同样的话语,也不知道这衙门与阮陶,到底是谁克了谁。

“别喊了, 兄弟。要是喊有用,咱们早就出去了。”旁边牢房里的一个短衫壮汉说道。

“我是冤枉的!”阮陶说道。

“你问问进到这里来的人, 谁不觉得自己是冤枉的?”壮汉说道。

“秦律严苛,就算你是观音该定罪还是得定罪, 逃不过去的。”很明显这汉子认识阮陶。

“我又没罪!我就站在树下吃个栗子, 我招谁惹谁了?”阮陶扶着牢柱坐下, 心里十分委屈。

此时已是正午, 哪怕夏日的太阳在头顶烘烤着,但大牢内依旧阴冷。

见此, 那汉子坐得离阮陶近了些, 问道:“话说,阮观音你是犯了什么事儿?怎么好好的进牢里来了?”

“别叫我观音!”阮陶现在听着这两个字就脑壳大。

犯了什么事儿?说出来吓似他!

他将大秦的长公子——弄丢了。

但这事儿当真与他无关,他不过当时就只是在柳树下吃栗子, 正好好的和扶苏说着话呢!谁知一回头人就不见了。

买包子回来的杜子美三人见阮陶一个人站在树下, 便问长公子在何处?

阮陶如实回答,几人吓得包子直接扔在了地上,连忙将李太白与子贡从胡姬的帐中拽了出来, 开始分头找扶苏的下落。

李太白动用了原本藏在暗处的龙禁卫, 开始满城寻找长公子的下落。

偌大的上郡城, 西域各国来往的商贩、游客,令人眼花缭乱的花灯, 几人都快将整个上郡城翻过来了, 甚至连西域商户的骆驼圈、扬州舞姬们的罗帐都找了遍, 依旧没有找到扶苏的下落。

最终, 众人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长公子丢了。

而当时唯一呆在长公子身边的阮陶,理所应当的成了第一嫌疑人。

长公子来上郡一是陛下为了历练他;二便是为了稳定边疆的民心、军心,现如今公子丢了,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说、大张旗鼓的找,但是要瞒上面自然是瞒不住的。

如今人找不到了,龙禁尉身为陛下直属的禁军该往上报的自然得往上报。

在赵府里的赵高得知这个消息后,晕过去了三次。

他来上郡,乃是奉陛下之命看顾长公子生活的,如今看着看着,长公子居然在他手中丢了!这让他如何敢回京去?如何敢面见圣上!

“将……那阮陶……给咱家拿下!”病得快成一张纸的赵公公在帐子里颤巍巍的伸出了自己苍白瘦削的手。

阮陶本就是第一嫌疑人,当时长公子失踪的时候只有他一人在场,因此他又再一次回到了太守衙门的大牢。

可巧的是,连牢房都没换,依旧是他上次进来的那间。

“阮陶,有人来给你送饭。”衙役说着,打开了阮陶的牢房门,将人放了进来。

阮陶听到动静转身一看,杜子美正提着一个红漆木的食盒站在牢门口,他一袭藕荷色的袍子,人看上去苍白憔悴了不少。

“季珍!”

“子美!”

阮陶起身,两人紧紧抱了抱,随后阮陶拉着杜子美在牢中的小凳上坐下。

杜子美坐下后,端出了食盒中的酒菜,一一给阮陶盛好,自己也舀了一碗陪着阮陶吃。

“难为你这几日天天两头跑给我送饭。”阮陶替杜子美夹了块儿小酥肉。

“本就是因着我们,你才又遭此无妄之灾。”杜子美叹了口气道,“如今公子依旧下落不明,大家忙得脚不沾地,既要寻找公子的下落,还要应付如何回陛下,还得瞒着四处打听的有心人。”

扶苏失踪的消息,若是被其他心思不轨的人知晓,譬如胡人的探子,让他们先一步找到了长公子,转头以长公子为质、威胁大秦、威胁陛下,事情可就当真没法收场了。

再或者,免不得哪位公子在这时动了什么歪心思,直接偷偷将长公子撕了票,那就更糟了。

阮陶现在只恨自己为何嘴馋两颗栗子,如今将事情闹到了这般境地。

“孔明说,如今盯着你的人太多了,你呆在这里外面都是咱们的人,反而安全些。”杜子美呷了一口清酒,“子贡让我告诉你,他已经写信回京给他的师兄弟们了。”

“他写信回京作甚?”阮陶有些紧张的问道。

难不成子贡打算将他师兄弟们叫到上郡来劫狱吗?

阮陶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群儒家弟子拿着书简、刀剑,将他从大牢中劫出来,最后一群儒生被逼上梁山……

杜子美适时打断了阮陶的幻想:“他自然也不敢透露长公子的事儿的,不过威胁一下赵公公还是可以的。”

“子贡对赵公公发放了话,若是他敢借此亏待你,对你用私刑,就让他师兄弟们写文章骂他,让他遗臭万年!说,你怎么进来的,就要怎么出去,若是少根头发,都同赵公公没完!”

说着,杜子美笑道:“你是不知道,赵公公听了这话,原本就白惨惨的脸更是白了又白,差点儿没再晕过去。”

“我就不明白了,我同那劳什子的赵公公又没仇。”阮陶不解道。

“你同他是没仇,但长公子失踪时只你一人在场。到时候公子没找到,陛下问罪下来,他好拿你顶罪推脱。”杜子美说道。

“他怎么想的啊?”阮陶觉得甚为无语,“先不说我如何在那么多人、还有龙禁尉的眼皮子底下将长公子绑了。”

“就算他咬死说我回妖术,用妖术将长公子变没了。那我为何要这般呢?这又于我有何好处?”

“一来我与长公子素无过节,反倒还有几分交情;二来,我也不渉朝政。我不过是一孤儿,父母俱丧,谈不上和朝中的哪些人有瓜葛,要陷长公子于不义。”

“咱们陛下乃是一统六国的千古一帝,又不是傻子!他将我交上去,陛下会信?”阮陶道。

“连你都明白的事儿,赵公公这个在宫中几十年的老狐狸会不明白?”杜子美放下筷子,“公子失踪突然,他也是急了,病急乱投医。”

“病急乱投医,只会将自己死。”阮陶咬牙切齿道。

“况且……”杜子美看着阮陶的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你或许是年纪小,你父母也没有告诉过你,你家也并非未涉朝政。”

阮陶筷子一顿:“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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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里头乱糟糟、外头沉沉好几日了,亲贵们自然也看出了端倪,却也都不敢多问。

及至午后,七月流火,一辆翠幄清油车停在了赵府门口。

守门的伙计照例说家中主子病了不见客,车中人从车窗内探出手,递了一张拜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