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阮陶(第2/3页)

“文峙本来是想将阮陶接回去,可当他站在阮陶面前阮陶却认不出他,他不敢擅自与阮陶相认,怕刺激了他有生出疯病,因此也就默默地照顾着。时不时让几个人冒充一下顾客,去照顾阮陶的生意,也帮着阮陶将名声打出去了。”

“不然,你们以为他这么小小的年纪、又是外地而来,如何这么快能在上郡立足?”

“文峙那边说,他这个小师弟疯病好了之后,像是浑然变了个人似的,行为举止、为人处世,与从前皆不相同!”

言罢,李太白算是将自己调查到的所有事说完了,他睨看了赵苏一眼,公子也真是,分明是他自己坐牢撞上了人家、他自己要去凑热闹,转过身来还要去调查人家。

纵然阮陶一直得着疯病,疯了一辈子,也与他们无干不是吗?

“确实是怪,怎么疯病好了,反而不认识人了?”

“也不是没有这种例子。”“朱小亮”摸着下巴思忖了片刻,开口道,“王相曾说过,有的人在受到巨大的刺激后会选择用遗忘来保护自己。后来,经数位太医证实却有这样的例子不假。”

“然……纵然是选择遗忘那段不愉快的经历来保护自己,这人也还是原本的那个人,不过是忘记了一段过去而已,性情、习惯,自然依旧是从前的样子。”

说着,“朱小亮”从赵苏手中将那份卷宗接了过来,细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随后轻轻蹙眉,“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这种从前吃了酥酪、牛奶会起疹子,现如今每天入口却丝毫无碍的情况。”

“有出现过,你们忘了吗?”

赵苏冷不防的开口。

在座其余三人皆是一愣。

“朱小亮”缓缓开口:“您是指……王相?”

赵苏不答,随后他答非所问道:“你们觉得在你落魄沉浮之际,突然有这么一个无论长相脾性都特别讨你喜欢的人撞了上来,这会是巧合吗?”

他斜斜的靠在窗边,半边脸被烛火照着、半边脸浸在月色中,一双眸子被月色与烛光洗得微微泛着水光,观之潋滟。

三人不答皆不答,若是公子是寻常人也就罢了,但偏偏又是这么一个身份,如今又是这样的处境。

阮陶的出现实在是太过巧合了,巧合到不像是上天的安排。

“公子是怀疑……可又会是谁呢?”“杜小美”琢磨道,“王相?李相?西域?”

“所有的巧合也不一定是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巧合,还有一个称呼。”李太白伸了个懒腰,道,“叫做——缘分。”

赵苏长睫微微颤了颤,随后他瞥了李太白一眼,嘴角勾起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像是讥讽、又像是自嘲:“你知道我不信这些。”

“咚!咚!咚!”

角落里的玻璃面的铜制落地钟敲了三声,外头传来了打更的声音。

赵苏起身道:“子时了,都回去休息吧。今天幸苦了,还受了惊吓。我让人给你们熬了姜汤,子美的是姜撞奶,回去记得趁热喝。”

杜子美笑着答道:“我不是叫‘杜小美’吗?”

“说来也是!公子不在乎今天闹得静水寺鸡犬不宁、飞沙走石的东西是什么,反倒琢磨人家小郎君的来历。”“朱小亮”笑着,揶揄的看着赵苏。

“公子常说,陛下教导喜怒因不行于色,这么多年您一直奉行着这句话,除了陛下也没见谁真正的揣摩出您的喜好。总不能,人是陛下送过来的?”“朱小亮”答道。

李太白煞有其事的说道:“分明是自己只因一面之缘动了心思。”

最后还要揣摩人家是不是刻意这么讨他喜欢。

今日,他不过匆匆见了阮陶一面,便知道此子绝非那起谄谀奉承之人。

若公子真动了心思,说不定日后还巴不得这人是被人送过来刻意讨他喜欢的,否则……

李太白嘴角勾起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这老树开花给人看,人却不屑瞧,那老树还不得急得掉叶子?

见三人都笑得揶揄又荡漾,赵苏觉得有些局促,他轻咳了一声,故作严肃道:“还不赶紧去睡?明儿一早,去武太守府上看看。”

“去武太守府上做什么?”杜子美不解道。

赵苏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扣着桌面:“去看看那姑娘,这么小小的年纪究竟是被何人害成了这幅模样,咱们既然撞见了自然得给她讨回公道。并且……”

他的眼神瞬间凌厉了起来:“这东西……我从前从来是不信的,不料这世上居然真有。若是上京有人知晓这邪术……”

“您放心,陛下身边能人异士颇多,况且还有王相呢!”杜子美回答,“我担心的倒是公子您……今日这般凶险,不如明日就让我等前去便好,公子您还是在府上呆着安全些。”

赵苏不为所动:“当年父亲冒着被刺杀的风险都要东巡,一路上遇到多少危险?怎么?我还能怕这点儿小把戏不成?”

说罢,他便将几人赶了出去,让他们赶紧回去休息。

几人由几个提着灯的姑娘领着走在长廊上,杜子美双手抱在脑后,嘟囔道:“还小把戏?今儿要不是太白兄,咱们说不定都折在那儿了!”

“这人也真是,一面说那阮季珍讨他喜欢,会不会是人故意安排的。一面人阮季珍那边儿没什么反应,他自己巴巴的往上凑。”

“今日之事,来龙去脉我算是听清了,人阮季珍根本就没有带着他的意思,分明是他自己好奇招呼也不打跟上去的,方才有了这么今日这么一出。”

“哎!下午你们都看见了吧?他还将自己的发带送给人做衣带!啧!这到底是谁在刻意讨谁的喜欢?”

“但凡那阮季珍是个女子,今儿这事儿就足够御史台那群人参他了!”杜子美抱怨道,“你们说这公子平日里将克己复礼做到极致,今日做事儿怎么就这么出格?还将我们拉到这儿来说了人家小郎君大半夜,祖坟何处都给人家扒出来了!”

“我瞧着这阮陶不过就是大病初愈,脑子一时混沌也是常事。说他行径与从前大不相同,但挺符合他们阮家人的做派啊!保不准就是从前克己太过,骤然一病失了忆,恰好释放了天性。”

“若是这事儿传到京中,让阮籍知道公子如此疑心他堂兄弟,以他的脾气那还不得拉着京中学子写文章痛骂他?阮籍在太学生中的影响力是有目共睹的,搞不好就得遗臭万年啊!”

说着,他脚步慢了下来:“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公子做事这么没轻重,你们说他这是怎么了?”

杜子美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抬头分外不解的身边的两人。

孔明和李太白对视了一眼,随后两人齐齐朗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