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沈清池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去”,又觉得这么痛快地答应他是不是不太好,想了想说:“这两张票很贵吧?”

“十一期间,自然要比平常贵一些。”

“那我要是不去的话,这钱不就浪费了?”沈清池尝试说服自己,“现在肯定不能退票了吧。”

沈放一挑眉。

“所以叔叔,你根本不是来征求我意见的,只是来通知我的吧?”沈清池看他的眼神渐渐变了,“后天就要登船了,你现在才告诉我——明天我们是不是还得坐飞机去港口?你把机票也买好了?”

沈放笑了:“你说呢?”

沈清池板起脸。

叔叔真够可以的,十一期间的票有多难买可想而知,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提前多久就订好了票,又或者是他有什么特殊渠道。

总之,完全没跟他商量!

沈放看他这气鼓鼓的样子,笑得更加放肆:“怎么,给你个惊喜不好吗?不提前通知你,是怕给你机会拒绝,我还不知道你,一打听这趟行程下来需要多少钱,肯定会犹豫。”

沈清池无话可说。

这倒是真的。

光这七天在船上的住宿费恐怕都要五位数起步,而且沈放肯定买的是那种风景最好,价格也最美丽的房间。

就算他现在不缺钱,也绝对不舍得这么花。

沈放:“你就放心吧,所有需要的手续我都办好了,往返机票也订好了,你只需要收拾好你的东西,带上你的人跟我走。”

……这突如其来的霸总发言是怎么回事!

既然沈放这么说了,沈清池也就不好再推辞什么,这场“双人豪华七日游”就这么敲定下来。

当天晚上他回家以后收拾了行李,他以前从没坐过船,只好去问沈放什么该带什么不该带,把行李箱装好后,听到他提醒:“别忘了核桃。”

沈清池:“。”

出去玩都不忘核桃吗!

虽然他不能理解叔叔对于核桃的执念,也不认为在船上会有时间盘,但还是乖乖把东西带上了。

第二天他一天的课,跟陈祺语提起他要和沈放出去玩时,陈祺语惊讶得眼睛都睁大了:“邮轮旅行?太棒了吧,原来沈老板这么浪漫的吗?”

浪……漫……

这俩字让沈清池怎么听怎么别扭,一个出门旅行都不忘带核桃的家伙,真的能用“浪漫”俩字形容吗?

由于第二天就是十一假期,这天学生们听课都没什么兴致,连老师讲课也不起劲了,下午最后一节课,甚至有学生提前十分钟收拾好了东西,准备铃声一响就直接跑路。

沈清池跟陈祺语道了别,离开学校后上了沈放的车。

今天他跟苏老板请了假,晚上不去酒吧打工了,沈放带着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吃过晚饭,开车直奔机场。

沈清池没坐过船,也没坐过飞机,到机场后整个是茫然的状态,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边走。

“这边,”沈放说,“你跟紧我,别一会儿走丢了。”

沈清池心说他又不是岁小孩,就算没来过不认路,也不至于把自己弄丢,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乖乖上前,挽住了沈放的胳膊。

沈放看着他勾上来的手臂,唇角微翘,似乎十分愉悦的样子。

司机帮他们提着行李,一路把他们送到安检口才离开,沈放这次连打火机都没带,两人顺利通过安检,准时登机了。

沈清池坐在头等舱里,透过窗玻璃往外看,看到一轮即将沉落的夕阳。

飞机在天色将暗未暗时起飞,于是他就看到了一种非常奇妙的景色——下方是一望无际的云层,而云层尽处残存有一线天光,金橙色的光芒不断收缩,再收缩,直到彻底从视野中消失,天空渐渐被深邃的蓝色覆盖,蓝色一点点加深,最终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光亮,可能是月光或者星光反射在云层上,朦胧而梦幻。

机舱内一片明亮,玻璃上倒映出了他自己的影子。

沈清池用手挡着光,凑在玻璃上看了很久,外面基本已经黑透了,继续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他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一偏头,就见沈放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秒,沈放开口道:“好看吗?”

沈清池突然不是很想说话。

“喜欢的话,以后再来坐,”沈放十分大方,“只要你不嫌累,想坐多少次都行。”

沈清池不吭声。

谁要没事来坐飞机玩啊!

凌晨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沈放带着他入住提前预订好的酒店,因为第二天就要登船,沈清池非常兴奋,基本一晚上没怎么睡着。

第二天早上,两人登上了停泊在码头的“望舒号”邮轮。

这艘邮轮近看时,要比图片上更加令人震撼,光船舱就有十几层,一眼望去看不到船尾,沈清池努力仰头,仿佛在看一头蛰伏在此的海洋巨兽。

人类和这艘船相比,简直显得渺小极了。

“别看了,快走吧,”沈放催促他,“今天阳光还挺足的,在外面待太久,你又该过敏了。”

沈清池不情不愿地结束了欣赏邮轮,从船下转移到船上。

船舱内的布局结构基本相当于豪华酒店,甚至比酒店还要奢侈,领到房卡来到房间以后,沈清池率先走向阳台,向码头方向眺望。

这间“豪华海景房”的位置接近顶层,视野非常开阔,整片码头好像已经匍匐在他们脚下,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影变成一个个小点,随着邮轮启航,他们被渐渐甩在身后,彻底看不见了。

整座码头仿佛也变成渺小的岛屿,在海平面上不断收缩拉远。

船舱里愈发安静。

城市的喧嚣在离他远去,周围的景象渐渐被一望无际的海水和天空吞没,蓝色与蓝色相接,不再能分得清东西南北,不论往哪个方向看,都只有翻涌的海浪。

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孤寂来。

一个人走陆地上生活了十八年,第一次离开陆地,进入海洋,说马上能够习惯那是不可能的,沈清池从阳台退回来,在沈放身边坐下,忍不住往他身上靠。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邮轮航行得非常平稳,几乎感觉不到是在船上,或许因为远离了陆地,这里安静得厉害,唯一的声音是海浪和海风。

他靠过去的时候,沈放很自然地张开手臂将他环住了,还顺势把手搭在他头顶,揉了揉他的头发。

与他接触的皮肤感觉到熟悉的温度,沈清池慢慢平静了,他从桌上拿起一包零食,撕开包装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沈放……不会是故意的吧?

邮轮在海上航行时,就像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虽然船上有这么多旅客,但他和谁都不认识,而且他紫外线过敏,基本没可能在白天去顶层甲板体验娱乐设施,如果夜里去,就会错过人流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