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藏污

俞幼宁瞬间睁开眼,那种被凝视的感觉又骤然消失。

嘀嗒的水音与雨声混杂,炸在耳朵里像是烟花。

他冲掉身上的泡沫,用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环视整个浴室,最后走到了镜面前。

和私生代拍斗智斗勇多年,俞幼宁的经验很丰富,他小心地伸出手指检查镜面,发现没什么问题才放下心。

这次傅恒之给他准备了正常的长睡衣,贴心地放在房间里。

等他换好衣服走进客厅的时候,傅恒之刚泡了两杯热茶,见他看过来,笑着招手:“来喝茶暖暖。”

俞幼宁垂眼,乖顺地坐过去。

茶香氤氲,彻底驱散了冷意,杯中是他喜欢的茉莉龙珠,熟悉的味道让人心安。

他偷偷抬眼打量傅恒之,想要快点提升高甜值,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傅恒之却很自然,不仅开了电视给他看,还热情地去厨房切水果。

正常得不可思议。

狂风骤雨拍打在窗上,俞幼宁回过头时,阴沉的夜空恰好被闪电撕开天幕。

紧接着是震耳的雷声,即便他坐在温暖的房间里,耳膜却仍然被雷声锤击,心跳加速。

电视中播放着俞幼宁没看过的喜剧,嘻嘻哈哈吵得他烦躁,他没心情看,转头偷偷看厨房的影子,思考自己要不要主动搭话。

他深吸口气,起身走到厨房门口,没等鼓起勇气敲门,傅恒之已经端着水果出来。

见他主动找过来,傅恒之笑得更甜,腾出一只手牵住他往客厅走:“你想来帮忙吗?我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

他语气轻扬,甚至有些诡异的纯真。

俞幼宁不敢抽出手,任由他又将自己拉回了客厅里,傅恒之拿给他什么就听话吃什么,无比顺从。

他们的相处难得这样平和,俞幼宁看着30%的高甜度,胆子大了一点,开口询问:“你是自己住在这里吗?”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绽出无害的笑意。

有人说过,俞幼宁的眼睛是会吃人的,当他认真注视一个人的时候,纯真又暧昧的情愫会悄无声息地释放,让人有种被深爱的错觉。

显然俞幼宁非常了解自己的长处,也相当擅长利用这种优势。

雨声变成了附和气氛的音符,傅恒之移不开眼,点头回答:“我自己住。”

俞幼宁见他配合,松了口气:“那你家人呢?”

傅恒之的视线落在他唇峰:“他们在国外,很少回来。”

国外?

俞幼宁微微蹙眉,想要尽可能地回忆,在这个世界,他们究竟什么时候见过,为什么傅恒之会盯上自己呢?

可等他仔细去想,太阳穴便抽痛起来,就连心脏也跳得剧烈异常。

他忍不住捂住头和心口蜷缩,傅恒之快速拥住他肩膀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俞幼宁抬起头,看到的就是傅恒之满眼的急切。

一瞬间的事情,这样的反应是无法作假的,傅恒之很在乎他的状况。

他摇摇头说没事,傅恒之换了清水给他,转身利落的去拿东西。

俞幼宁奇怪地看他去卧室翻找,很快两颗褐色的药品放到他手心。

傅恒之表情严肃:“吃药,吃掉就不会疼了。”

一种诡异的违和感涌上心头,俞幼宁自己都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了,可傅恒之却如此笃定地拿出药让他吃。

他现实中的身体当然是很健康的,可这里却不能作数,就在他想要问这是什么药的时候,系统音叮咚一声。

[请宿主选择:同意/拒绝]

熟悉的套路又落在他头上,俞幼宁的骂了一声,还是选择了同意。

于是他果断地吞下了药片,等喝掉了水,似乎才想起来问:“这是什么药?”

然而奇怪的是,高甜值非但没有上涨,反而掉到了28%。

傅恒之伸手替他拿走水杯,将柔软的抱枕放进俞幼宁怀里:“缓解心脏疼痛的药,不知道也敢吃,小笨蛋。”

说罢,他眼中流出几分异样的光彩,语气暧昧的凑近:“万一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怎么办?”

靠得太近,俞幼宁耳朵都被他吹红,因为掉落的高甜值忐忑不安,假作玩笑道:“能,能是什么,你会害我不成?”

傅恒之看他的眼神显出不易察觉的阴桀:“说不准。”

俞幼宁心里打鼓,有点装不下去了,笑容消失无踪,有些惊慌的回头看他。

窗外再次划过闪电,紧追的雷声让他忍不住抖了抖。

傅恒之抬手去摸他的脸,拇指按揉住他下唇,将水珠擦去,轻声说:“你的警惕性变差了,这不好。”

俞幼宁紧张的握住拳,心思疯狂犹豫要不要侧头躲开,最后却还是任由傅恒之动作。

好在傅恒之的手没有停留很久,只是替他擦掉唇上的水而已。

压抑的气氛最终随着傅恒之起身而被打破。

他又笑起来,仿佛刚刚自己什么也没有做,伸手揉揉俞幼宁柔软的头发,俯身闻他身上的味道:“好香。”

俞幼宁的心一紧。

因为上次傅恒之说他好甜之后,就是一系列不可言说的行为。

然而这次傅恒之似乎只是单纯的夸赞,继而又说:“很晚了,去睡吧。”

过山车一样的心情让俞幼宁感到疲惫,他点点头,迫不及待地指了指刚刚自己洗澡的卧室:“我住这里?”

傅恒之冲他眨眼:“当然,如果你想要和我一起睡在主卧,我也很乐意。”

俞幼宁当然不愿意。

好在系统没有弹出来选项,立刻顶着满脸的红跑掉了。

这个房子不算大,装修是他很喜欢的工业风,床铺柔软,陷在其中的感觉无比舒适。

只是雨声过于繁杂,惹得人睡不着。

睡前不刷手机看看简直不是年轻人的习惯,俞幼宁也一样。

他这会儿才想起来找找手机上会有什么信息,然而翻了口袋,却没有找到手机的踪迹。

俞幼宁焦躁地坐到床上,想要躺下的时候,玻璃传来砰的一声,像是被什么重物锤击。

他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到一只撞断了脖子的鸽子落在外侧窗台。

雪白的羽毛被血浸染,很快又被雨水冲刷掉,直到最后吹来一阵风,将它的尸体彻底推下去。

俞幼宁一动不动看着窗台的位置,手指冰凉。

并不是真的被吓住了,而是就在刚刚,他的脑袋里涌出了一个画面。

这个窗台上,原本应该有一盆海棠花,现在却空空如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却敏锐地抓到了这一点点不对劲,继而开始认真地扫视房间。

落地的爱神雕塑换了位置。

桌上的相框……什么相框?

俞幼宁的头又痛起来,而这种头疼却刺激他更加清醒。

相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