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3页)

那段时间她和贺明澜彼此依靠,她懂贺明澜的小心翼翼,也懂他的身不由己,更明白他的卑怯和忍让。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贺明澜的处境依旧没有改变。

而罪魁祸首的贺璋坐在这里,只是露出了一丝沉痛的表情以示悔恨,仅此而已。

喻幼知觉得自己的谴责毫无意义。

她甚至想到如果日后查出了父亲的死真的和贺璋有关,届时贺璋会不会也是用这样的表情来对她忏悔,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不想再接着聊下去,况且这段时间还得继续跟贺家打交道,喻幼知不想闹僵关系,还是恢复了平静的语气说:“偏心谁都是叔叔的家事,我是外人,没那个资格评价您,刚刚的话您别介意。”

贺璋摇摇头,苦笑着说:“我哪有资格介意?你确实说得对,明明是我犯的错,后果却让明涔妈妈,还有明涔跟明澜承受了。”

人一旦陷入某种情绪,就容易出不来,贺璋此时明显因为她的话,整个人都陷进了自责中。

“其实又何止是他们,当时我把你接到家里来,也忽略了你的处境,你那个时候也跟明澜一样,过得很委屈吧,”贺璋看着她,神色歉疚,“后来我还反对你和明涔在一起,你们在国外念书的开销那么大,我还断了你们的生活费。这些年你在外面一个人生活,我也没关心过你过得好不好,对不起。”

喻幼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撇开他的风流债,在她眼里,贺叔叔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为人热情、性格温和、做事体贴,对谁都很好。

喻廉还活着的时候也时常提起,自己在检察院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虽然出身好,但身上却丝毫没有纨绔架子。

就连喻廉自己偶尔都打趣,说他跟贺璋性格不同,他是出了名的一根筋,做事情认死理,怎么贺璋就跟自己关系最好。

而现在喻幼知觉得贺璋实在太矛盾了,明明知道自己做的一切给其他人带来了多大的伤害,明明也自责,也后悔,但偏偏就是做了。

她看不懂贺叔叔。

因为她迟迟不说话,不想让气氛凝滞,贺璋便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他对她说起她父亲的事,表情又开始怀念起来:“其实在你爸爸去世之前,我有跟你爸爸提过,说我有两个儿子,想介绍他们和你做朋友,如果你爸爸愿意,我想跟他做亲家,到时候就看你自己喜欢哪一个。”

喻幼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可惜你爸爸当时拒绝我了,说都现代社会了,父母之言早就不流行了,而且我家的情况太复杂,他不想你低人一等嫁到我家来,怕你会受委屈。”

喻幼知鼻尖一酸,难堪地咬上唇。

她甚至能想象到爸爸当时说这句话的神情,语气一定是严肃而正经的。

如果爸爸还活着,那么这些年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根本不会发生。

那些寄人篱下的委屈、以及成长过程中所体会到的苦楚,都将和她无关。

既然害怕她受委屈,那为什么还要自杀呢?抛下她和妈妈两个人。

而令她最绝望和不解的是,不光爸爸用死结束了一切,就连妈妈也……

失去了父母,她怎么可能会不受委屈。

贺璋见她眼眶微红,语气也跟着哽了哽,转了话头说:“不说这些了,明澜这会儿也快睡醒了,你去看看他吧。”

喻幼知吸了吸鼻子:“嗯。”

其实她很想直接问贺叔叔,她父亲的死究竟和他有没有关系。

可她又有点怕知道答案。

如果真的有,那怎么办?

走出几步外,喻幼知纠结很久,最后还是回身,试探着开了口:“叔叔,有一年我爸爸生日,您是不是送了他一个进口打火机?”

贺璋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个,点头:“是啊。”

“您自己也有一个对吗?”

贺璋愣了愣,没有即刻回答,但恰巧也是他的沉默,给了她一个答案。

她又问:“那个打火机您还留着吗?”

贺璋眼底驳杂,摇头:“……没有,很多年前就丢了。”

确实是丢了,丢在了她家。

而且应该是在母亲方林翠自杀的那个下午丢的。

方林翠的死从一开始就排除了他杀嫌疑,她也留了遗书,说是随丈夫而去,警察同样也检查过了,当天家里没有任何客人来过的痕迹。

如果贺璋真去过她家,而且和方林翠见过面,那他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痕检科当时没查出来有人去过?

母亲也是自杀,案子结得很快,在搬贺家之前,喻幼知将这个家从头到尾进行了一次大扫除,算是一种告别,搬开沙发的时候,在角落里找到了那个打火机。

她当时以为是爸爸的打火机,没有多虑,于是这枚打火机就一直收在自己的手里。

她不抽烟,留着这个打火机只是因为怀念父亲,偶尔想念父亲的时候,会拿出来摸一摸。

后来她跟贺明涔在一起了,日子开始变得明朗起来。

贺明涔也不抽烟,而且特别讨厌闻烟味,在跟他去英国留学之前,喻幼知把这枚打火机留在了国内。

是什么时候又重新想起了这枚打火机?

大概是和贺明涔之间开始出现问题时,他们开始频繁的争吵,无休止的冷战。

然后她想起了爸爸的打火机,于是拜托贺明澜帮她寄过来。

寄之前为防止跨国邮寄途中可能会导致的物品损坏,贺明澜特意检查了打火机有没有坏,结果无意中发现了打火机背盖上的英文刻字。

很小的“H”。

喻幼知不明白H是什么含义,如果是名字,她爸爸的名字里没有H这个字母。

贺明澜却想到,他的父亲贺璋有在贵重的私人物品上刻字的习惯。

比如手表,比如钢笔。

而他父亲一般会选择在东西刻上他名字的首字母,也就是“H”。

然而这些都是推测,没办法确定。

喻幼知神色平静地说:“那还挺可惜的,我记得我爸爸跟我说过,那个打火机很贵。”

贺璋笑了笑,语气低落:“你爸都过世了,那个打火机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了,丢了就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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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明天还要上班,喻幼知今天就得离开。

贺明澜在睡醒后被老爷子叫到了书房谈话,喻幼知本来以为等贺明澜完了,怎么也该轮到她了,于是就在厅里等着。

结果贺明澜跟老爷子谈完了下楼,老爷子也没有叫她上楼的意思。

贺明澜直接让她收拾下东西,准备回栌城。

喻幼知愣了愣,问:“曾爷爷不用找我谈话吗?”

贺明澜:“不用,该谈的我都跟他谈了,走吧。”

收拾好东西以后,两个人跟贺璋打了个招呼,准备直接去高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