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3页)

沈夷光正拿笔把三人的爱好性情都归类总结,忽然听到铺子外一阵骚动,掌柜的匆匆走进来,一脸为难道:“女公子,外面有个姓陈的,非说咱们卖给他的书错字,还嚷嚷着要见您...”

这又是哪来的猫三狗四?沈夷光皱了皱眉,拉了拉身上披帛,随掌柜出了殿门。

油头粉面的陈三郎就站在店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膘肥体壮的狗腿子,他正挥舞着手里的书叫骂:“...老子不要赔钱,老子稀罕你那几两银子,把沈夷光给我叫出来!否则老子砸了你们的书铺子!”

沈夷光冷冷道:“你有何事?”

她声音虽不大,却总是带着十足的底气,因此穿透力极强,立刻压住了陈三郎嘈杂的呼喝。

陈三郎见到她,眼睛立刻亮了下:“沈县主出来了?”他晃了晃手里书本,目光却落在她身上,垂涎三尺地笑:“只要县主今天肯去我家登门赔礼,我就不计较此事了。”

现在沈家的颓势满朝上下都能瞧得出来,叹惋相助的人不少,如陈三郎这样,垂涎沈夷光美貌,趁机想上门轻薄的,自然也不少。

沈夷光竖起两根手指,面无表情地道:“第一,本店书籍都是当面检查好的,一旦出了店门,概不负责,第二,你不跟我计较,我却要跟你计较计较。”

她重重拂袖:“把他给我打将出去。”

她身后部曲应声,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陈三郎不甘叫骂:“沈夷光你装什么装,真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金枝玉叶的沈县主,现在叫你一声县主都是抬举你了,你不就是个...哎呦!”

沈夷光已经转过身去,在没人瞧得见的地方,她气的嘴唇轻颤。

她长这么大,居然都不知道人居然能有这么多委屈可以受,当初祖父在时,就陈三郎这样的人,别说上门来闹了,连近她身的机会都没有。

她厉声吩咐部曲:“把他牙给我拔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陈三郎又凄厉地惨叫了声,还夹杂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声音极为高亢惨烈。

沈夷光吃了一惊,就见陈三郎满嘴是血斜飞了出去,谢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正挡在文籍铺门前。

她瞠目:“小王爷?”

谢弥显然是匆匆过来的,高束的头发都有几缕散落在脸颊旁,他面色冷漠,头也不回地对她道:“你先进去,把门关上。”

沈夷光本想劝一劝,但又觉着给陈三郎一点教训也好,便主动退回了后院雅室。

外面的惨叫声响了片刻,文籍铺的大门才被重新打开,谢弥掀起厚重的帘子走进雅室,神色如常地道:“拔了六颗,给他凑个吉利数。”

沈夷光本来想令自家部曲动手的,没想到谢弥抢着出了这个头,她按了按眉心:“他毕竟是淑妃亲侄,你眼下人又住在行宫...”

她动手倒罢了,淑妃再厉害也不过一深宫妇人,比不过万年,谢弥就算不必怕区区淑妃,但又何苦惹这个事。

“你怕了?”他大喇喇在沈夷光对面坐下,两腿搭在案几上:“放心,我报了我的名号,让他以后寻仇只管找襄武王。”

沈夷光鼻子有点酸,心里一下更不是滋味了。

她本来以为谢弥会对她颇是怨愤,他的确有理由怨愤,但自谢弥重返建康,阴阳怪气是常有,对她不好的事还真没做过。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亲手给谢弥奉上几碟点心:“又麻烦小王爷了。”

“不客气,”谢弥挑眉道:“就算要羞辱你,也只能是我来羞辱,轮得到别人张嘴?”

沈夷光瞥了他一眼,硬是忍住了怼回去的冲动,一言不发地收拾桌上的几页宣纸——上面记录着她看好的几位大人物的喜好性情。

谢弥忽然攥住她的手腕:“这是什么?”

他不等沈夷光回答,就把她手里的宣纸抢了过来,他大略瞧了几眼,脸上又重新带了那种阴阳怪气的笑容:“你们家打算找靠山?”

沈夷光没想到通过简简单单三张纸就能推断出原因,她呆了呆,谢弥微微撑起身子,眯起眼瞧着她:“你当初留我在沈家,也是存了找靠山的心思。”

这用的是肯定句,沈夷光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想否认,但她当初又的确是想找靠山,这肯定瞒不过他。

她踌躇片刻,点了点头。

谢弥嘲讽的目光立刻投来,她被他看的面皮一臊,控制不住地还嘴,低声嘀咕:“你当初假装部曲在我们沈家,不也没安好心?”

谢弥十分无耻地承认了:“当初是当初,眼下你们沈家都这样了,你还敢在我跟前嘴硬?”

他双手抱臂,抬了抬下巴:“你求我啊,只要你肯好声好气地求我,我就继续当你们沈家的靠山,怎么样?”

如果谢弥能原谅沈家的话,沈夷光还真不介意求他,可他能吗?

她一见到他,心里就乱糟糟的。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思考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可是谢弥完全是一副死缠不放的架势。

但是用常规的法子让谢弥走肯定是不可能的,她纤纤十指搭在桌案上,慢慢直起身子:“你真想让我求你?”

谢弥见她凑近,耳根微微发烫,交叠的手臂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他嘴唇动了动,却没成功发声。

“小王爷...”沈夷光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一本正经地道:“你耳朵红了。”

谢弥:“...”

他沉默片刻,整个人就如滚开的沸水一般,全身都冒着热气。

他腾的起身,大步离去,把帘子装的噼啪乱想,他还不忘恶狠狠地撂下一句:“沈夷光,你给小爷等着!”

沈夷光难得见他吃瘪,本来想笑,但是想到当年那些糟心事,就重新愁眉苦脸起来。

又过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沈景之匆匆进来:“我听说陈三郎方才来闹事,潺潺你没事吧?“

沈夷光摇了摇头,岔开话题:“哥,你怎么还在外面?走完礼你就该回府了啊。”

沈景之表情复杂:“我去汝阳王府送礼的时候,听了一桩风闻...”

他紧皱着眉,脸色难看:“说皇上原有发妻,姑母和咱们沈家是使了手段,硬抢了后位...”

沈夷光脸色一变:“传的这么快?”

这背后昭德帝必然煽动,如今领旨杀光谢家人的蜀王已死,他想和谢弥修好,必然会把当年之过全推到沈家头上。

她忍不住想的更深了点,那日宫宴,谢弥明显表露出对她的兴趣,昭德帝这般挑唆,是不是也想让谢弥打消对她的心思?

沈景之愕然:“你早知道了?”

沈夷光一脸生无可恋,自暴自弃了:“不止如此,我还知道谢贵妃当初是怀孕出宫的,她的孩子就是襄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