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答应给我的婚礼”

这是戚寒一生中度过最快乐的二十六天,是真正的二人世界,没有任何人插足打扰。

傅歌全程都陪在他身边,没有争吵、没有厌恶、没有冷暴力,就连任何一丝压抑的情绪都没有。

他把所有的温柔和爱恋都留给了小熊先生,那双像蓝冰海一般清澈深邃的的眼眸里满是alpha的身影,戚寒每每和他对视,都怀疑自己下一秒就要溺亡其中。

他们一起去雪山顶看日出,傅歌把他的手放在自己颈窝里捂热。

他们一起在格聂之眼露营,傅歌让他枕在自己腿上,读德文绘本哄他午睡。

他们一起沿着冰封的溪流跳伦巴舞,傅歌不知道从哪找到了没有加核桃碎的青稞糖,用和那天同样的方式喂他吃了一整包。

蜜月的第十五天,傅歌再次跨上马背,为他赢回了一条藏蓝色的哈达。

戚寒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的场景。

小beta直接驭马跨过胜利的终点,一路冲到他面前,俯身用哈达把他勾上马背,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告:“第一献给我的心爱,望讨欢心。”

赛马场上人声鼎沸,猎猎凛风中,戚寒用哈达挡着傅歌的脸长久拥吻。

这是他们不为人知的虚假爱情,第一次被人见证。

喜欢一个人喜欢到骨头都发疼时,能够看到他的每一分都是奢侈,能够拥有他的每一秒都是天堂。

戚寒深陷其中的同时,无穷无尽的悔恨也如同裹挟刀片的漩涡一般翻涌叠宕,刮烂心口。

因为他再次尝到了傅歌真心实意对他好的滋味,如果没有那十四天,他本来可以尝一辈子。

他们本来可以幸福一辈子。

*

蜜月结束的那天,戚寒用保温杯装回了一捧雪山上的土,贴着胸口一路带回来,和在理塘拍的所有蜜月碎片一起放进了他存放遗物的病房里。

这里已经零零碎碎存放了太多东西。

傅歌18岁遗留下来全部的画、他们曾经同居过的小公寓的钥匙、五年前照好的婚纱照、砸碎的钻石戒指、烧剩的画册灰烬、剪碎的哈达手链,还有就是攒了三大摞的或真或假的照片……

戚寒专门请人做了一张刻着房间号的小牌子,挂在壁灯柱上,404三个数字下面是一行镶金的小字:我短暂贫瘠的一生中,全部的快乐。

他从自己的私产中拿出一部分留给了陈行,随赠一封很简短的信,信上写道——

小行,好久不见。

不要伤心,也不要再调查我的死因,如果你能找到我的尸体并安葬它,麻烦把圣德医院404号房里的东西和我葬在一起,不胜感激。

*

回到京城的第一个礼拜,傅歌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参与腺体移植的所有人都签了保密协议,且为了不让人起疑,傅歌需要在术后一到两年内隐瞒自己已经变更的第二性别,直到那枚丢失的腺体彻底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

所以他戴上了纱布和颈环,还把长发剪到了及肩的长度,染回黑色,烫了碎卷,随意地绑在脑后,完全遮挡着后颈。

粉色长发的傅歌有多温柔,黑色卷发的小beta就有多性感,随着身体的逐渐恢复他身上的病气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描述的漂亮与慵懒。

戚寒一颗心被他勾得七上八下,每天只是看着他都能消磨掉大半时间,剩下小半用来提心吊胆,等着罪行败露、东窗事发的那一天。

他回来之后就再没去过商会,任由秘书把电话打爆也不管工作,不看文件,不接应酬,不和任何人联系,因为他知道离开这一个月,小beta一定有所动作。

况且他最近是真的没有时间,马上二月了,他要为自己准备婚礼,这是他最后的执念了。

“阿寒,过来看。”傅歌坐在秋千上慢慢晃着,把手里的画册递给他。

戚寒左手接画册,右手把人拉起来,自己坐在秋千上,让小beta坐在他腿上。

“是什么?”

“图纸,”傅歌用铅笔指着给他介绍,“主厅搭在这里,两边延伸出去花道,宾客坐在花道两边,然后我想把拱门做得大一些,最好能——”

“等、等等……”戚寒语无伦次地打断他,红着眼把那张图纸看了两三遍,最后抬起眼望向傅歌,开口时声音哑的要听不见了,“哥说……这是什么?”

“图纸啊。”

“什么的图纸?”

“还能什么,我们婚礼场地的设计图,不喜欢吗?”

话音落下,戚寒像被人一棍子猛砸在了脑袋上,彻底懵了。

“婚礼的图纸……婚礼……哥也在为我们的婚礼做准备吗……”

傅歌疑惑地望着他,“不然呢,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我怎么能让你自己忙前忙后,还是你不喜欢这样设计?”

“不是!我喜欢!当然喜欢!我就是、就是……”

就是没想到哥会关心我们的婚礼。

他一直以为傅歌只是想逢场作戏、敷衍了事。

小beta不太高兴地睨着他:“就是什么啊?”

戚寒眨了眨殷红的眼,藏在衣袖下的指尖不住颤抖,眼窝和心口都是热的、麻的,感激到说不出话。

“我就是怕哥会累,刚做完手术不是吗,婚礼的事交给我就好了,不要你操劳。”

傅歌笑了笑,“不累的,我还画了这个呢。”

他把画册翻到第二页,戚寒只看了一眼就停了呼吸,心头猛烈地颤动起来,胸口被开了个大洞,冷风和岩浆一起灌进去,把他烧化又冻僵。

那是一张请柬的设计图。

两位新人的名字被一颗爱心圈在一起,戚寒和傅歌,挨得很近很近。

“是画给我们的吗……”他不敢置信地问。

“对啊。”傅歌被他圈在怀里,没看到他的异常,自顾自介绍着自己的设计理念。

而戚寒在那短短的几分钟里却像失聪了一样,什么都听不到,满眼都是画纸上那张红红的爱心卡片,一滴泪从眼尾滑了下来,滚到脖颈间。

他想,我居然也有请柬吗……

还是小歌亲手设计的,画的那么漂亮,设计得那么用心,是不是表示他也有一点点期待这场婚礼呢。

“我们的婚礼,可以请宾客吗?”他问出这句话时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傅歌察觉不对想要转头,立刻被他紧紧拥进怀里,胸口抵着脑袋,“我以为哥不想被人知道,我们结婚了……我还以为现场就我们两个……”

毕竟谁愿意和将来的死刑犯不清不楚呢。

“为什么会这么想?”傅歌握了握他的手,“我还准备了很长的宾客名单的,还是说你想隐婚吗?”

“不是,我没有,我就是觉得……”他喉头哽咽,抱着人的双臂都在抖,甚至感觉自己在做梦,“我做了那么多坏事,风评很不好,我怕给哥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