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看重你远胜自己千万倍”

早秋的黎明颜色像苹果糖,风把天空刮干净了,云彩的波纹排列成粼粼的鱼尾状。

戚寒懒散地坐在病房阳台的环形沙发上,双腿交叠,金丝眼镜的链条垂下来,荡过下颌线。

他狭长的眼眸看人时习惯挑起眼角,即便打扮得再如何人畜无害,那一眼猛然扫来也会逼的人肝胆俱颤。

“给秦氏二十个点,也不怕撑死他。”

视频会议里一众经理立刻噤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有人战战兢兢地说:“会长,我们之前做了评估,秦氏确实是——”

“评估是你做的?”戚寒眼一敛,“收了他多少钱?”

“没有!会长!我怎么敢……”那人吓得脸色煞白,立刻起身表衷心,戚寒喝了口咖啡,不耐道:“坐下。”

“……是,会长。”

从视频里看戚寒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会议已经进行半小时了,他只扫过屏幕一眼,其余时间都面无表情地盯着别处,熟悉他的经理都知道这是他厌烦到了极点的表现。

而事实只是,傅歌正在他楼下的小花园里画画。

好不容易选了个绝佳的视角能一边看老婆一边开会,还不会被傅歌发现,却不知道从哪儿跑来个小豆丁,追着傅歌一口一个媳妇的叫。

半个小时的会议,小孩儿叫了多少句,他的手指就在桌上的仙人掌上薅了多少下,硬生生把那颗小仙人掌薅成了秃头多肉。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睡不着觉吗……”戚寒咬牙切齿道。

经理们以为他在说自己,立刻心尖一哆嗦,“会长,因为您要的急所以我们昨晚就加了下班,如果您不——”

“行了。”戚寒眉端紧蹙,面色不虞:“加班的去财务按工资150%领加班费,这份策划得重做,狗屁不是。”

“秦氏老总喝点酒就爱打老婆,去年一整年的账都掺了水,你把女性用品的售卖权交给这样一个人,他半年敢把价格提高一倍,到时候谁还买得起。”

之前说做过评估那人面色羞愤地低下了头,其余经理的脸色则稍微缓和了些,有人小声嘀咕着:“戚会长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都不知道那我这几年白干了。”

戚寒咽下最后一口咖啡,收回视线:“总之一句话,资产背景相当的公司,出轨打老婆的就让他没钱赚,散会。”

由于上午要按时抽信息素,他又必须保证自己出现在下属面前时有一个良好的形象,戚寒只能把每天的例行会议调得越来越早。

工作一结束,戚寒阖上电脑,收起厚厚的记事本,手指轻轻摩挲着本子封面,那张撕开又黏好的小熊就贴在上面。

现在同样一只小熊又完整地出现在了傅歌的画板上。

“媳妇儿!为什么一直画小熊哇?”小男孩儿抱着瓶热奶,吨吨吨边喝边问。

“可能是因为有人在等吧。”

傅歌攥了攥手指,整个右手臂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抖起来,他今天画的太久,快没力气了。

“是不是又累了!”小男孩儿踮着脚尖抓住傅歌:“媳妇儿我来帮你!”

话刚说完他自己就腾空被提了起来,戚寒抓着他的后衣领把小孩儿放到一边,黑着脸一瞪就把人吓得不敢言语,抽抽着肩膀望着他:“你、你谁……”

戚寒慈祥地笑了笑,弯腰凑近他耳边,小声道:“我是你媳妇儿的老公,你再叫他媳妇儿我就把你给吃了。”

小男孩儿愣了两三秒,随后嗷一嗓子哭出来,捂着小帽子落荒而逃。

傅歌疑惑地追上去:“小宝!怎么了?”

戚寒拦住他,说:“困了吧,这么大的小孩儿哪有不睡觉的。”说着还温柔地嘱咐道:“慢点跑,别摔了。”

小孩儿闻言哭得更厉害了,“别吃我别吃我呜呜呜。”

傅歌:“……”

傅歌:“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戚寒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尖,“这话说的,我这么大一个人欺负个小孩儿干什么。”

手指下移到人腕骨处,“是不是累了?”

傅歌没应声,正皱着鼻尖难受得一抖一抖的,像啃胡萝卜的兔子,戚寒看的好笑,“抖什么呢?”

“痒呢……”他一连打了两个喷嚏,撇了撇嘴,有点委屈地望着戚寒的手指,“你手上有什么啊。”

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全方位抚摸过仙人掌,戚寒凑近了些看着他,“什么都没有,鼻子痒也要赖我啊,呐,给你摸摸。”

傅歌一把打开他的手,长睫一垂,软趴趴说:“再这样把你今天的小熊也扣了。”

戚寒装模作样地摆手:“可别,吓死我了。”

另一只手一直给傅歌按摩着腕骨,掌心搓热了再去按,热度消了就重新搓热。

他专门突击学过穴位经络,力度位置都找的好,揉了几下傅歌就觉得酥酥麻麻,泡在热水里似的舒服。

“舒服了?”

“还好,就是没力气。”傅歌说着突然抬起眼,开口支支吾吾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画?”

按摩的手一顿,戚寒猛然抬起头,愣住了,“我、我可以吗……我不太会画……”

他竟然局促到立刻收回了手,眼神无措地打转,似乎在说自己没有祁川那样的绘画功底,怕是做不好。

但那一眨不眨注视着画纸的眼神,明显比谁都想和傅歌一起,他想自己帮爱人走出阴影,而不是靠别人。

心口像被刺了一下,小beta收回视线,说:“不需要会画,能托着我就行。”

“这么简单?”戚寒不太信。

傅歌瞥了他一眼,发出声懒懒的鼻音:“嗯。”

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戚寒直接把他托起来放到了自己胳膊上,轻轻松松稳稳当当。

“哎!你的手……小心点儿!”傅歌手忙脚乱地扶着他的肩,怕压到他某处不知名的伤口,浑身都就着劲儿,翘着屁股不敢往下坐。

戚寒笑的胸腔鼓震,故意抱着他往上颠了颠,“撅什么屁股啊,五年前我能这样抱着你绕场一周,现在也可以,放心坐你的。”

傅歌还是窘迫,两只耳尖都红透了,做贼心虚地往四周看了看,羞恼道:“是让你托着手,不是托着我。”

“我知道。”

戚寒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膝盖滑到小腿,再往下顺走他的棉布拖鞋,两手包住那冰凉光裸的脚慢慢捏着,数落道:“出来也不知道穿袜子,都被扎红了,哪儿草密你往哪儿站,喜欢这块地方?”

傅歌脸颊爆红,酡红的颜色被晨光衬得仿佛嫩到能掐出水来,“什……什么?”

戚寒终于弄干净他脚上的草屑,敞开自己的外套把他的小腿和脚整个包进怀里暖着,随口道:“喜欢这块地方我下午就叫人来把草坪推了,省得扎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