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3页)

盛家千娇百宠养大的福星,一双手自是柔嫩细腻,唯有左手除大拇指外的四个手指,指尖覆着一层薄薄的茧,平时看不出,但摸得着。

这是十几年的小提琴学习生涯留给她的痕迹。

盛悉风被他搅扰得睡不安稳,想抽手没成功,带着他的手一起推搡他胸膛两下,抱怨道:“干嘛……”

摸背好歹有个帮挠痒的由头,摸手也得有,反正不能承认自己喜欢。

“还冷不冷?”他假意关切。

其实他怎么不知道呢,她的手暖烘烘的,当然不冷。

盛悉风胡乱摇头。

“到底冷不冷?”他非要烦她,心境和小时候和沈锡舟两个人一起欺负她的恶趣味如出一辙。

“不冷不冷。”被吵的不行了,她终于不耐地说,头一个劲往他怀里拱,“你别说话了!”

好吧。

江开较小时候还是有进步的,见她真恼了,勉为其难放过她,但没松开她的手,只是很偶尔才用拇指摩-挲一下,不影响她睡眠。

世界彻底安静下来,时间放缓脚步,腕表走动的声音和彼此的心跳呼吸,都在耳畔放大,偶尔窗户被风晃得轻摇,吱嘎吱嘎,像是夜无意识的梦呓。

江开轻轻松开盛悉风,换回平躺的睡姿,就着昏暗的光线看天花板,天花板很高,屋顶用多根粗壮的木梁搭起来,建成尖尖的形状,屋顶垂下一根长长的线来,麻绳样式,挂着盏仿煤油灯外形的电灯。

身畔的人已经陷入梦境,安静倚在他肩头,搭了只手在他胸口。

她讨厌学琴,可连梦里都在活动手指,五个指尖一记记轻叩于他肌肤之上,也挠在他一时不慎、放松警惕的神经之上。

拂落她小动作不断的手,似乎也无济于事。

他听到自己较平时略重的呼吸,与她绵长清浅的呼吸交织,在黯淡的室内此起彼伏。

不管他承不承认,这一刻,盛悉风确实担得起温香软玉在侧的说法。

他闭上眼睛,喉结轻滚。

*

盛悉风睡着没多久,先是觉得身上沉甸甸的,盖了两层被子的既视感,她挥手一推,轻盈了。只是很快,寒冷的感觉就卷土重来。

迷蒙间记起,今晚应该有个人型暖手炉在她床上来着,于是伸直胳膊和腿,上下左右全方位探索热源,奈何哪哪都没找到他。

睡意和冷意来回撕扯,她在半梦半醒间浮浮沉沉,听到沙沙的水声。

下大雨了吗?那明天出行很不方便啊……她正如是盘算着,忽而雨声骤停,房间里恢复寂静。

再过了一会,有人回来床上。

她知道是江开,放心贴过去,语气难掩埋怨:“你去哪了?”

他浑身沾着湿漉漉的水气,皮肤也偏凉,以至于她瞌睡都清醒几分。

她狐疑:“你洗澡了?”

江开从喉间挤出一声懒散的“嗯”,顺手从地上捡起被她甩掉的大衣,随手扔到床尾。

他去洗澡前给她盖的,怕她冷,奈何她睡相不好,没派上用场。

“你之前没洗澡吗?”盛悉风又问,语气难掩嫌弃。

“……”江开顿了下,“嗯,睡吧。”

她不肯,纪律委员上线:“你最近怎么老是不洗澡就睡觉?”

她指上回在她家里那回,他喝多了也没洗。

“吵死。”江开不跟她废话,作势推她,“再吵就离我远点。”

盛悉风被捏住命脉,立刻闭嘴。

他身上已经回温,像个暖洋洋的小太阳,源源不断散发热量,带着致命的吸引力,是她此时此刻根本不能离开的温柔乡。

确定她消停了,江开揽过她。

在他的怀里,被他护着,忽然就有了些温存的意味,好像所有的小亲昵都变得理所当然,盛悉风两手攀住他的胳膊,小声诉苦:“刚才你不在,我差点冷死了。”

她声音细细的,依赖感很重,不自觉的娇嗔意味,江开也罕见的好脾气,温声解释:“我给你盖了衣服的。”

盛悉风哪知道什么衣服不衣服,只固执地重复:“很冷。”

“还冷?”

她没力气了,知道他误会了她的意思,想解释但没能说出话来,嘴唇嗫嚅一下,只有眼珠子在薄薄的眼皮下轻轻动了动。

下一秒,原本松垮垮扶在她后腰的手施了力,将她柔软的身体按向他,双臂也随之收拢。

两具年轻的身体紧密相依。

盛悉风陷入昏睡前最后的记忆,是他沐浴后身上清爽的香气,四肢交缠的亲密,血液中沸腾的滚烫,指尖战栗的酥麻,和整个被窝里暖洋洋的温度。

如坠云端的舒服。

*

翌日,盛悉风一个人在床上醒来,身边已经不见江开的身影,被子折成了两层堆在她身上,因为太厚,不够服帖,边边角角都漏风。

窗帘拉着,房间里光线黯淡,不知时间。

她打着哈欠捞过床头的手机,不算晚,九点多。

外头客厅里传来金毛脚踩在木地板上哒哒的脆声,很密集,有人在陪着玩。

金毛玩归玩,耳朵没闲着,听到主卧里的动静,立刻抛下皮球,跑到门边上蹿下跳。

盛悉风给它开门,它不知道自己闯了祸,咧着嘴往她身上蹭,尾巴狂摇。

她纹丝不动,安静两秒,叫了声“金毛”。

金毛听到语气不对,想逃已经来不及,只得老老实实待在原地,它低下头,耳朵耷拉,脸垂着,五官全皱在一起。

时不时偷偷给爸爸递眼神,想他快点来救自己。

集可怜和贼眉鼠脸于一身。

爸爸装作没看到。

因为盛悉风醒了,所以江开忙着打电话给酒店前台,叫他们赶紧派人过来修暖气和搞卫生。

等他讲完电话,盛悉风还没结束训话,他静静等了一会,看不下去,出声劝阻:“它又不是故意的,再说我们又不是不赔。”

盛悉风稍顿,抬眸。

他以膝撑肘,整个人懒洋洋的,眉眼困怠,精神不济的样子。

因为昨晚一系列超线行为,这是她今天第一次直视他,先前她刻意避开了他的眼神,只敢在训狗的时候,用晦涩的余光略过他周身。

他表现一切正常,吊儿郎当地跟她唱反调。

他哪是心疼狗,他就是单纯喜欢跟她对着干。

盛悉风顺利切回和他相处的正常节奏:“我在训狗的时候你不要插嘴。”

他点头,满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她都不敢回忆的内容,他张口即来:“过河拆桥?早知道冻死你算了。”

盛悉风:“……”

不要指望直男能够体会女孩子的少女心。

直男都是大傻逼。

昨夜种种暗流涌动,都像过了12点的灰姑娘的水晶鞋、南瓜马车和华丽舞裙,魔法失效。

舞会上只留下意犹未尽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