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安息(第2/3页)

但是……仅仅是强化了以太的话……

兰溪羽眯起眸子。

原本膨胀着的海胆突然像是被巨掌捏住一般紧紧收缩。它剧烈挣扎着想要脱离掌控,却被无形的力量控制着挣脱不得。

少女颤抖着双臂环抱住身体,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迫了一般蹲下身子。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光,整个人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机械木偶。

「Erode」,天赋「侵蚀」。只要面前人的身体里存在以太,无论那人多么强大,都无法在兰溪羽的天赋面前露出攻击的态势。

他走到了少女面前。

兰溪羽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来自哪里。他只看出她是一个未完全成功的实验体,甚至说是放到台面上进行尝试的“失败品”。

少女努力抗拒着「侵蚀」的力量,想要抬头。

“砰!”

飞溅的血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少女的动作在那一秒停滞。她的额头上多了一个清晰的弹孔,随着她的身子缓慢倒下,海胆以太也在空中化成烟雾消散。

兰溪羽继续迈步向前,收枪插回腰间。

他停在安息所的正门附近,听见四面八方奔来的脚步声。

兰溪羽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真该拦住齐墨的。不然这时候他就不用费心思想怎么灭掉这些家伙,而是可以直接带着齐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兰溪羽抬头望向高高的安息所。

也不知道齐墨现在进到了什么位置。

突然,兰溪羽瞳孔一紧。

主星双月的辉映之下,安息所穹顶的上面站了一名少年。他的头上被植入了虫族刃角,身周弥漫着一股死寂危险的味道。

兰溪羽就在这一刻体会到了齐墨的愤怒——这些实验体来源于哪里?何时开始?还有多少个?

他抬头看向被安息所放置在盒子里的雪绒球,小家伙与外界隔绝着,正闭眼熟睡。

兰溪羽冷着脸再度拔枪,对准了那名站在顶部,靠近雪绒球的实验体。

……

在岔路口前面,齐墨选择了白色的那一条。

他的内心下意识地驱动他朝着温暖又光明的方向前进。

然而这条路越是深入他就越发现,除了脚步踏着的那一段是白色,剩下的四周皆是一片漆黑。

他被淹没在黑暗里,同时也向着黑暗坠落。

终于,他停在黑暗的尽头。

齐墨缓缓睁大了眼睛。

黑暗中像是一滴水晕开了墨池,浮现出微亮的斑痕。在那片零星的光亮中,他看见一幅虚无缥缈的画。

一座高大的黑金石碑伫立在地面上,石碑的背后是一轮耀目红月。红色的月光创造了绯夜,而“齐墨”以拥有者的姿态坐在石碑之上,身后是湖蓝驻地的巍巍星海。

他记得,似乎在哪里听人提及过这座石碑。

对了……数月前在星空塔拷问那名被烧死的绯夜团长时,那个人曾经提到过绯夜的这座黑金碑。可他并没有真的见过这石碑,不可能凭空想象出这么清晰、真实的画面。

他坐在绯夜的地标上?而且还是以拥有者的姿态?

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

且不说夜凰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单他自己,就不会愿意留在叛军的土地上。

齐墨蹙起眉头——但这并不是画面带给他最违和的感觉。

他伸手想要触碰,虚幻的画面却荡起水波,倏然模糊消失了。在它完全消失之前,齐墨终于意识到哪里最让他想不通。

画面中的“齐墨”独自占有了湖蓝驻地,可那上面,却没有兰溪羽的身影。

他心中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烈,最后干脆拔出佩剑一下斩断了黑色水幕。

水幕倾泻而下,黑色如潮水纷涌退去,光芒自黑暗中四射出来——他见到了藏在团团雾隐中的东西。

那是一片纯白领域,在触不到边际的空间里,一棵十人合抱粗细的巨大树木出现在他的面前。

齐墨隐隐觉察到整个安息所的异常——就以克莱茵那副轻描淡写的语气,这里都不该那么复杂危险。否则克莱茵绝不会同意让他只身前来。

似是察觉到人类的靠近,圣树舒展枝叶在无风的情况下轻轻摆动。

“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人类……”那个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齐墨走到距离那棵树数米远的位置停下脚步:“以前从没有关于圣树开口说话的记载。”

“呵呵……”树枝摇曳着,“已经快要死了,说一会儿又怎样?”

齐墨皱眉:“你为什么在强调自己快要死了?”

“我的孩子们将要杀死我,风一个希望借我扳倒现在的王,另一个希望我不要再成为她稳固王座的障碍。”

“你好像挺欣慰。”齐墨语气冷淡。

“为自己的孩子铺好前往至高殿堂的道路,就是我最欣慰的事情了。”圣树缓慢地说着,“人类,你又是为了什么来见我?你应该知道这里即将发生些什么吧。”

“你不是能看到过去和未来么?”齐墨注视着树干的部位,“那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站在这里。另外说一句,我可不信命,所以你的那些预言,对我都不起作用。”

“我希望你能保持这个观点直到最后。”圣树伸出一根枝杈递到齐墨面前,“人类,你最好把身上那块石头交给我,不然有朝一日你一定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身上的石头?

齐墨蹙眉思考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棵树说的可能是魂契石。

“我不会把魂契石交给你,谁知道你是站在哪一边?”齐墨说,“如果你真心想帮我,或者可以告诉我那些实验体的来源。”

“你并不信任我,就算我说了你也只会怀疑我话里的真实性。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的父亲确实还活着。”

齐墨顿时陷入沉默。

“他篡改过我的记忆。”

“你想知道真实的过去吗?”圣树伸出愈发多的枝杈来到齐墨面前,声音中带着蒸腾的水汽,“来,将魂契石交给我,那东西对你有害无利。”

齐墨缓缓将手放到了佩剑位置:“你为什么总是跟我提到魂契石。”

话音刚落,圣树伸过来的无数枝杈突然朝他袭来。

齐墨瞬间拔剑将那些枝杈齐齐斩断!

他向后跃起,目光犀利地盯紧圣树:“原来最危险的不是托克的部队,而是你。”

圣树再没有说话,它本就庞大的身躯瞬间又胀大了数倍,四处染上金色的光。它的枝杈上长出锋利的尖刺,一部分拧成树绳软化在空中舞动。

在顶端坐惯了的上位者,已经沉浸于他人的崇拜和吹捧,更是无法接受从云顶跌落甚至死亡的结局。

它看到了那个结局,可它并不甘心。

野心并非一日铸就的,品尝过甜美的果实,就会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