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山之战十年后 25(第2/3页)

“它们肯定跟铁先生不同,”阿姆迪说,“但还是有很多不太乐观的可能性。我很肯定狂野封邑的居民们听说过人类,但——”

“那好吧,”拉芙娜说,“也许我和杰弗里都先藏起来比较好。你和螺旋牙线可以假装是结伴的旅人。如有必要,我们可以用提灯跟他们交换东西,或许别的东西也可以。要蒙混过去并不难,伙计们。但问题是,接下来呢?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而且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情况下——直到我们希望有人注意到为止。”

杰弗里弯下腰去,用手抓了抓自己乱如茅草的头发。他突然又坐直身子,“我敢打赌,要是约翰娜和行脚还在附近的话,我们早就获救了。内维尔对付的肯定不止是你,拉芙娜。到最后我们没准儿还得去营救其他人。”

“这可以交给我,杰弗里,”拉芙娜说,“只要让我回到‘纵横二号’上。”

他满脸诧异地看着她,“你这么轻松就能接管飞船?那你还让内维尔把你赶下台?”

拉芙娜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你是不是觉得我真是个傻瓜?”

杰弗里的目光转向别处。她不知道他这是生气,还是在表示蔑视——但当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口气变得温柔起来:“算上内维尔,一共有三个敌人在寻找我们。我们手里的证据表明,他们之间并没有达到公开对抗的地步,但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各自的目的。或许大老板只想把我们送进动物园去。维恩戴西欧斯主要的兴趣是在假装把我们送去大老板那儿的途中悄无声息地干掉我们——至少干掉你。我想内维尔只想把你赶走而已。只要你不在,他就能独自掌控‘纵横二号’了。”他回望向她,“无论如何,到目前为止,这三股势力一定都已知道我们逃离的事实。如果我们尝试发信求助,那么他们之中的某一个就会找到我们。我们无处藏身。最佳方案正如你所说的那样:翻过这几座山,穿过狂野封邑然后回家,并且……并且把你弄回到‘纵横二号’上去。”

阿姆迪发出一阵号啕声,但并不是在反驳,而是闷闷不乐,“我还得负责跟那些陌生人打交道!”

杰弗里道:“你知道的,螺旋牙线也许已经恢复了一部分爪族语能力,阿姆迪。”

“也许吧,”阿姆迪说着,语气中有了希望,“他以前总是——”

“可螺旋牙线在哪儿呢?”拉芙娜问。在他们这次谈话的过程中,那个残存的组合不知走去了哪儿。

杰弗里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这个动作和他片刻前的乐观迥然不同,“我想他是听腻了。我不太确定他对这次的计划了解多少。但愿他能尽好哨兵的职责。”

拉芙娜说:“他在隐瞒什么?他究竟还藏了多少秘密?”

阿姆迪犹豫地笑出声来,“噢,你是指老螺旋牙线啊。遭到杀害的事实影响了他的自我形象。他梳理毛发开始不仔细了……”他的话声越来越小。他偏过几颗脑袋,和杰弗里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在决定该怎么告诉她。

最后,杰弗里开口道:“这个故事还是你自己讲吧,阿姆迪。”

那爪族示意他们再靠近一些,一直到她与杰弗里并肩而坐,阿姆迪的两个组件靠在他们的膝盖上。如果换做小时候的阿姆迪,这样的姿势还是挺舒服的。“实际上这是两个秘密。请不要责怪我,拉芙娜,我……我曾经是剜刀的学徒,好吧,从很久以前就是了。”

她腿上的那个组件将脖子扭过来看向她,黑眼睛睁得很大,“这事跟内维尔没关系。我们没有背叛任何人,虽然你——尤其是木女王——也许并不这么想。”

“是啊,所以别追问阿姆迪了,拉芙娜。我们都有各自的秘密。”

拉芙娜点点头,压制住笑意,“阿姆迪,我也知道些关于剜刀的事情。他曾答应要给你某种医疗上的帮助,对吗?”

阿姆迪发出一阵吱吱声,所有脑袋都抬了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回头再告诉你,”拉芙娜说,“这是我唯一知道的秘密,当初我还并不相信。”

“好吧,但你是对的。”阿姆迪垂下了每一颗脑袋,“我知道我的问题是太懦弱。你们人类很勇敢,你们长久地与死亡相伴。就像你们,我的所有部分都是一同出生的,可我却这么……害怕死亡。”

拉芙娜轻轻抚摸着靠在她腿上的那个组件,“我不认为这是懦弱,”她只是好奇剜刀到底对阿姆迪承诺了什么,“但你要告诉我螺旋牙线的事情。”她说。

“噢,当然可以。关于他的伪装!”阿姆迪的口气里又有了些精神,“在帮助螺旋牙线这件事上,我做得更成功些。我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骄傲,虽然木女王也许会把这种行为称为背叛。但我知道剜刀-泰娜瑟克特基本上是个好人。”

杰弗里轻轻拍了拍他腿上的组件,“你是故意逗弄拉芙娜吧?说重点!”

“不,不是的!我只是在想应该怎么说。”他把身子贴得更近,同时扫了眼黑暗的四周。又开始下雨了,但在无风的夜晚雨下得非常轻柔。“我说剜刀-泰娜瑟克特基本上是好人,并不是在玩弄修辞手法。三个它来自于他谋杀的那个学校老师。她现在控制着局势,只不过整个共生体对此的理解不太一样。”

“我知道,”拉芙娜说,“剜刀曾经拿这事开过玩笑,只是他狡猾地暗示这都是谎言。”

“噢,这不是谎言,”这话带着阿姆迪平时所没有的粗暴,“那个白耳朵尖是关键角色,不过所有那三个组件都出了力。”

“这我也知道。”拉芙娜说。

阿姆迪的话语带上了一丝淘气,“我打赌你不知道那三个组件都生过幼崽。”

“什么?”就算她的监控系统再烂,也应该能发现这一点。除非——“是不是剜刀在北方失踪的那时候?”

“对。”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木女王大发雷霆,差点跟剔割主义的残党开战,“这么说,剜刀-泰娜瑟克特想在泰娜瑟克特的旧组件死去时,用自己的幼崽作为补充?”

“是的,但并没有成功。剜刀找了各式各样的培育幼崽的借口,不过都可以归结为一个事实:老剜刀剩下的组件有能力拒绝幼崽的加入……于是,他把其中一个给了坏家伙,而我帮他安置另外两个。”

拉芙娜看着雨中的黑夜。如果这个故事还有下文的话,她应该能够猜得到另外那两个幼崽的下场,“阿姆迪,螺旋牙线其余的组件又是哪儿来的?”

“我和杰弗里这儿。我们把那两只幼崽偷偷藏进了残体收容所——就是铁先生被囚禁的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