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2/2页)

宋玉章如今算是情债满身,债多反而不愁了,伸出手也按了下孟庭静的后颈,“我拭目以待。”

宋玉章下午没再去银行,他回了宋宅,同湖边的大白鸟一齐分享心事。

“其实聂饮冰对我也不算坏,被人骗了,总要生气的,他拿了枪指着逼我脱裤子,就算前后相抵了吧,毕竟我还是跑了,你说是不是?”

大白鸟用尖喙梳毛,对他不予理睬。

宋玉章叹了口气,继续道:“他要爱我,也不我的错,聂雪屏对我也不错,没有他,我不会度过那个难关,”宋玉章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又轻叹了口气,“将感情与利益全然分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很难。”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人不是机器,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或多或少地参杂了感情的考量。

他又怎么敢说聂雪屏愿意出手相助百分之百是为了利益呢?哪怕其中百分之一是因为爱他,那么他就是欠了聂雪屏的情。

欠债好还,欠情难赎。

他可以利用任何人,但不该利用爱自己的人。

宋玉章甚至又想起了傅冕。

宋玉章在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体面人之后,后知后觉地发觉了自己的混蛋。

是继续闷头做个混蛋,还是浪子回头,从今往后做一个好人?

宋玉章轻叹了口气,仰面倒在了草地上。

大白鸟继续梳毛,对一旁美男子的反省没有任何关心。

在反复思索了一天之后,宋玉章下了决心——他决定浪子回头,做一个不那么混蛋的混蛋。

第一步,就从同聂雪屏坦白开始。

就将对聂饮冰的谎言再说一遍就是了。

与其等被掘地三尺地挖出往事,不如他先自己认下算了。

比起聂饮冰,聂雪屏是显而易见的没有那么好糊弄,以聂雪屏的城府心智,应该也能想得明白前因后果,到时候都不用说,两个人估计就要玩完了。

万幸,万幸孟庭静横插了一脚,宋玉章也不必太担心聂雪屏会因私事而报复他。

聂雪屏会是那样的人吗?宋玉章也真不敢确定,商场之上谁都会戴着面具,他是怎样的人,聂雪屏不也不了解吗?

总之,还是断了吧。

断了之后,索性维持单纯的利益关系,这样最好。

宋玉章在前往聂家的路上,不由得摇头苦笑,深觉原来做一个体面人要比当一个骗子累得多。

宋玉章是提前打了招呼,所以一到聂家,很快就见到了聂雪屏,两人在书房碰面,聂雪屏居家打扮,言笑晏晏,“我最近太忙了。”

聂雪屏拉了宋玉章的手,带他在沙发上坐下,“矿山出了爆炸的事故,工人们死伤不少,这几日我忙着善后,铁路那辛苦你留心了。”

宋玉章道:“不辛苦,我也是偶尔瞧瞧,还是要交给那些专业的工程师来做事。”

聂雪屏面上带着淡淡的疲态,温柔地将宋玉章搂在了怀中,宋玉章迟疑了一下,想这应当是最后一次了,便温顺地靠在聂雪屏的胸膛上。

聂雪屏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低头在宋玉章的脸上轻吻了一下,“真想你。”

宋玉章淡淡一笑,未作回应。

聂雪屏短而密的睫毛下射出柔和的光芒,手臂有力地搂了一下宋玉章,鼻尖轻滑过宋玉章的面颊,充满了一种宠溺的爱意。

宋玉章仰着脸看过去,聂雪屏低垂着眼睫,面目都仿佛正散发着光彩,宋玉章心中忽然清明了:聂雪屏爱他,比他想象中还要更爱他。

聂雪屏吻了上来,宋玉章将它当作告别,于是也很投入地回应了。

正当两人吻得缠绵之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两人颇有默契地匆忙分开。

“大哥——”

宋玉章扭过了脸,手背压了下湿润的嘴唇。

聂雪屏显然是没法回避,只能面对着闯进来的弟弟,神色镇定道:“饮冰,有什么事么?”

聂饮冰人立在门口,僵直了好一会儿,目光在宋玉章扭转的背上一掠而过,看向了聂雪屏,“叫那些人回去,我已经不想找他了。”

聂雪屏微微一怔,“你不想找了?”

“对,”聂饮冰道,“谁来,我就杀了谁。”

聂雪屏更加吃惊,这事他是瞒着聂饮冰做的,没想瞒到底,但没想到聂饮冰反应又是出乎他的意料。

“饮冰,我并非想干涉你……”

“我知道。”

聂饮冰打断了他。

“你想同我交换。”

“不需要。”

“你们俩要好,就好吧,”聂饮冰道,“我不反对。”

他字字句句毫无感情,然而清楚明了,叫人听得很分明。

聂雪屏没料到聂饮冰忽然便想通了,只可惜聂饮冰进来的时机不对,否则他倒可以正式介绍聂饮冰同宋玉章认识认识,他只先淡笑道:“好,谢谢你。”

聂饮冰转身离开。

聂雪屏看着门口,一直到聂饮冰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回过了脸,宋玉章还背对着他,聂雪屏轻抚了下他的背脊,“他走了。”

宋玉章仍是背对着他,聂雪屏边笑边道:“害羞了?”

“上回你同饮冰起冲突了吧?饮冰他个性有些古怪,既然他今日说了不反对,以后他也不会再为难你了。”

宋玉章忽然回身搂住了聂雪屏的脖子,聂雪屏微微一笑,将他整个人嵌抱在怀中。

几日不见,除了心灵,身体上显然也是有了想念。

两人都是一样。

聂雪屏掌心摩挲了下宋玉章的腰,带了一些暗示的味道。

宋玉章人微微一颤,紧了紧手臂,在聂雪屏吻他的肩侧时放开了手臂,目光与聂雪屏的目光相接了。

聂雪屏的眼中有欲望,亦有柔情,那柔情是未满的月,撞进了他这个薄情人的心。

一对好兄弟,不该被辜负。

宋玉章道:“聂先生,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