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廊檐下秋风阵阵,两人身上的温度却都很火热,嘴上亲着,手也不知不觉握在了一块儿,松松地只握了一点手指尖,聂雪屏的手指头自然是没有长指纤纤的美感,甚至还有点粗,指腹上似乎还沾了些许灰尘粉末。

这些信息传递到宋玉章的脑海中,都令他十分清楚他现在亲的是一个高大英俊的鳏夫,聂饮冰的哥哥,聂伯年的父亲,海洲鼎鼎有名又顶顶神秘的巨富聂雪屏。

宋玉章不仅没有反感同聂雪屏亲嘴,甚至隐隐还有兴奋,这种兴奋带着些微的刺激感,同以往亲任何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聂雪屏太正经也太拒人于千里之外,像这样的亲吻,对于聂雪屏而言,几乎可以算是一种亵渎。

即便不从任何利益上来考量,宋玉章都很乐意亲一亲聂雪屏。

感觉非常之好,好得超乎了宋玉章的想象,也兴许是他真的憋得久了,单单同聂雪屏这么亲嘴,就叫他有些热血沸腾。

宋玉章忽然发觉原来即便不是小白脸,也能令他很有感觉。

对于聂雪屏,其实中秋前夜在小公馆里,宋玉章就隐隐绰绰地感觉到了那么点意思,只是太过于惊讶而不敢确信——聂雪屏是聂伯年的父亲,一个有了孩子的男人,总是很难去同桃色绯闻做联想。

一联想,便叫人有种犯了禁的怪异感。

宋玉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同个做了父亲的男人发生些什么。

然而这的确发生了,并且很有滋味,丝毫不令他觉得反感不快。

聂雪屏的吻如同他这个人一般,有着克制的美好与包容。

兴许他真该换换口味了?

宋玉章握着聂雪屏的手,嘴唇稍稍向后退了,聂雪屏也没有再紧迫地追来,彼此之间有那么一点默契,令宋玉章感觉到在这个吻里他是留有余地,不被逼迫的。

这是宋玉章亲过的第二个比他高的男人,比头一个的滋味要好多了,亲孟庭静像打架,亲聂雪屏……那就只是亲,亲得很缠绵,很舒服,颇有些毫无负担的愉悦。

“聂先生。”

宋玉章先开了口。

“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

宋玉章手指尖往回慢慢抽了,聂雪屏的手虚虚的,由着宋玉章抽出了手,错开身绕过他走了。

聂雪屏静立廊檐下,宋玉章走了一会儿他才也转过了身,走出几步后吩咐佣人,叫聂茂去送宋玉章。

“五爷——五爷——”

聂茂提着长褂连跑带奔地追上了宋玉章,幸而聂家够大,要不然他真完不成聂雪屏的嘱托。

宋玉章顿下脚步,“怎么了?”

聂茂气喘吁吁道:“我来送送您。”

宋玉章失笑,“这都快到门口了,不必送了,你回去吧。”

聂茂道:“要送的,我们大爷吩咐,让我送您回家,最近城外有土匪流窜,不安全。”

聂家的车跟在宋家的车后头,宋玉章坐在车里,手臂搭在膝盖,略微有些摇摇晃晃,他不禁摸了自己的下巴,心道原来聂雪屏当真是喜欢他。

窗户纸戳破之后,先前他同聂雪屏之间发生的种种事情在他心里都改天换地变了模样。

细细品味下来,宋玉章竟难以察觉聂雪屏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有意的。

中秋时节的那些事自不必说。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宋玉章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发酥。

他自然不是头一回同人谈情说爱,但先前他扮演的角色都更偏向于宠爱者的一方,而很少是这般被由上而下地宠爱。

宋玉章的思绪到这儿便顿了一瞬。

聂雪屏这是在“宠爱”他么?

这样说来,好像也不错。

全海洲都找不出第二罐的茶便那么随随便便地送给了他。

那灯、那画、那玉章……玉章,宋玉章心想该不会那时聂雪屏便对他有意了吧?

细细回想那夜,他同聂伯年在花园里荡秋千,聂雪屏真是来寻聂伯年的吗?聂青云把聂伯年带回去,难道没同聂雪屏说么?

真的是无法再深入地去想,再想,便真有些自恋的味道了。

宋玉章回到家,宋明昭正在等他吃饭,宋玉章摆了摆手,说自己不饿,便往楼上走。

宋明昭哪能由得他不吃饭,连忙追了上去,“你都已成日忙成那样了,怎么还能不吃饭呢,没胃口也得吃,好歹吃一点儿,今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蟹粉豆腐,螃蟹只只都是活的,很新鲜。”

宋明昭说了一大通,却见宋玉章一副若有所思在出神的模样,显然是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宋明昭抓了他的衣袖,“小玉!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宋玉章停下了脚步,扭过脸神色自然道:“我先上去把衣服换了,等会下来吃,”他摸了摸宋明昭的脸,微笑道:“我听到了,螃蟹。”

宋明昭还是觉得不舒服,目光从宋玉章的脸上扫过,眨眼顿在了宋玉章的嘴唇上。

今天宋玉章的嘴唇似乎格外的红,格外的湿润。

宋明昭眼神露骨,宋玉章也察觉到了,他轻叹了口气,在宋明昭委屈的神情中解释道:“四哥,别生气,我只是在想银行的事。”

宋明昭“哦”了一声,“我没有生气,我是担心你。”

“知道,”宋玉章微笑道,“我知道四哥你最心疼我。”

宋玉章上了楼,脱去外套时闻到上头淡淡的草木香气,面前又浮现出与聂雪屏接吻的场景。

不知道是憋得太久了,还是亲吻聂雪屏这事本身带来的刺激,他今日似乎是格外有些激动。

宋玉章转身在床上躺下。

宋玉章微闭上眼,喉结慢慢滚了滚,嘴里口舌津津地吞咽了一下。

宋明昭在楼下等了一会儿,还没等到宋玉章下来,就叫厨房先去把菜都热一热,他起身想上去叫人,但又怕宋玉章嫌他烦,其实他自己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对宋玉章“管”得太紧了会惹人烦。

宋明昭半撑着脸,手指在桌上画着圈,画一圈,想一下宋玉章,圈越画越向外,越画也越大,宋明昭耐着性子等了又等,宋玉章还是没下来,宋明昭实在忍不住了,不管了,上楼去寻宋玉章。

宋玉章房间的门是不会上锁的,这家里就他和宋明昭两个主人,一对好兄弟,干什么都不必避着对方,所以无需上锁,宋明昭从来都是出入自由。

推开门之后,宋明昭倒是没喊,他想宋玉章或许是太累了直接睡了,他虽然是存了叫醒宋玉章的心思,脚步却还是放得又轻又慢,不肯粗鲁地惊醒宋玉章,猫儿一样地穿过前厅,转到卧室门口进去,床上却是没人。

宋明昭有点奇怪,宋玉章这是去哪了呢?

在房间里转了两下,他忽而听到了浴室里似乎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