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五条悟’一脚踩爆了妄图攀附着他的脚腕爬起来的焦黑色骷髅, 他语气不善地盯着眼前的灵体:“闭嘴。”

灰白色的雾气灵体并没有因此有任何的停顿,它反而像是因为发现了倾听者一样,越发的激动了起来: “......我好疼啊, 为什么是我......”

“吵死了——”‘五条悟’的眼睛不耐烦地眯了起来, 他的手掌微微一抬。

还没见他有什么动作,一股有着巨大毁灭气息的压缩光球就从他的掌心中爆射而出, 奔袭着辐射了整个大厅。

深黑色的世界骤然乍亮,连空间都似乎因此扭曲了一瞬——极致地光亮在这一刻充斥了整个视野。

本就荒诞的世界在这一刻都像是变成了单薄的纸片,被践踏着轰炸。

然而随着刺眼的光亮逐渐地散去, 视野里重新恢复了清晰。

黑色的宽敞大厅里,像是被黑色沥青裹住的桌椅还安静地就在原地,就连看起来十分简陋的长条木椅也没有受到的损伤。

倒是那些或是埋在地面里,压在瓷砖下, 或是堆积在角落里的不知名骸骨被轰击成了粉末,黑灰色的骨灰洋洋洒洒地飘落,积蓄了一地。

而半空中的灰白色灵体们也在这次的攻击当中像是风中残烛一样被轰然击散了许多,原本就宽敞的门厅里因此骤然显得宽敞了许多。

好消息是, 也许是因为‘五条悟’这一击的震慑,原本还在像是夏蝉一样喋喋不休的灰白色幽灵此时都不再发出声音了。

——它们沉默静谧地漂浮在半空或是地面上,像是公墓里沉默无言的墓碑一样。

“哦?”‘五条悟’挑了下眉:“看来通过这层的关键就是你们了啊?”

在从负一层一路走到负十七层的途中, ‘五条悟’已经基本摸清了这里的规则。

——这里的诡异似乎已经形成了初步的意识,‘它’有意识地通过层层的地下医院来困住试图闯入这里的来客——从而将他们变为反哺医院的养料。

地下医院困住人的手段大致有两种:一种是‘挑战’,另外一种则是‘解谜’。

五条悟现在所处的这层地下医院——核心显然就是‘解谜’。

说是‘解谜’但却是更像是极力藏起答案的无解谜题——在核心为解谜的楼层里诡异似乎通过某种规则,以不主动或者部分不主动伤害闯入者为代价换取了更强的隐蔽性和吞噬能力以及困顿能力来将闯入者困在地下,逐步的蚕食并且吞噬他们。

同样的, 似乎因为放弃了主动攻击和伤害, 所以在‘解谜’的楼层, 诡异似乎获得了极强的防御力——哪怕是五条悟对他们的攻击伤害也极其有限。

而‘挑战’,则又是另外的情况了。

‘挑战’为核心的楼层中诡异则是以限制自己的攻击方式和自主设置核心漏洞并将之隐藏起来作为代价,使得闯入者被迫成为无法反抗的弱者,被迫参与当极有可能丧命的游戏当中。

一路走下来,‘五条悟’已经初步地掌握了一些医院诡异的思维路数,他不觉得这负十七层会困住他多久。

但是,诡异这么一层一层的徒劳挣扎着为难他,不可避免的‘五条悟’已经对此感觉到厌倦了。

——明明到最后一定会消失不是吗?

这个诡异他是属乌龟的吗?

‘五条悟’的耐心已经快濒临告罄了。

这次的工作真是太麻烦了.......

等到他抵达了经济的核心以后,他把这个诡异给揍爆,他从此以后就再也不吃甜点了!

重新带好微微滑落的墨镜,五条悟迈开大长腿,径直沿着门厅前的甬道走入了更深的走廊里。

.......

.......

地下医院,负5层。

中岛敦被困在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

一间破败的观察室里。

中岛敦蹑手蹑脚地打开了观察室角落里的柜子,他钻进去以后又小心翼翼地把柜门关好。中岛敦努力地没有让它发出任何一丝的响动。

观察室的空间很大,足有六叠大小。

因为观察室的房门被中岛敦进来时带上了,所以室内一片昏暗——只有隐约的光亮从弯折的百叶窗的缝隙里透出来,少许照亮了室内的景象。

观察室里的桌椅凌乱的翻倒在地,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暴力的冲撞过一样。

龟裂的青蓝色瓷砖上,不知名的白色药片七零八落地散满了。

中岛敦小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留意着外面走廊里的一举一动,他神经紧张地透过柜子的缝隙向外面。

医院地下的负5层,从进来开始就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自从中岛敦进入这里以后,他的视野里就像是蒙上了青蓝色的滤镜一样——不管看哪里都是青茫茫的一片。

一开始这种感觉会让人觉得有些刺眼,但当习惯了以后,却会让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困顿感。

从进入了负5层的那一刻开始,中岛敦就冥冥之中感觉到自己的异能力消失了。

不过,想起来太宰治在消失前像是开玩笑一般的提醒,以及江户川乱步之前不要自乱阵脚的叮嘱,中岛敦倒也没有多么慌乱。

中岛敦一开始是想要继续沿着楼梯向下,往更深层或者是更上面去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论他怎么向上攀爬或者向下攀爬,等待中岛敦的目的地永远是地下医院的负5层——他像是被困在了这一片青蓝色的空间里一样,无论怎么样也走不出去。

这让中岛敦不得不放弃和太宰治与江户川乱步他们会合的念头,选择独自探索这一片诡异的青蓝色空间。

入门的大厅处是一个很有年代感的招待大厅。

款式古朴的木制长桌,与长条靠背板凳整齐地排布在大厅里。长桌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像是告示栏一样的东西,上面乱七八糟的钉上了一些纸张。

长桌上零散地散落着一些诸如登记表之类的无用信息,中岛敦看了看,都是一些他看不懂的符号文字。

就在中岛敦正想要翻找着抽屉,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的时候,他就听见了一种十分刺耳的刮蹭声——那种声音像是指甲在黑板上尖锐的划过,又像是被压缩的泡沫被摩擦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奇怪声响。

中岛敦意识到了不对,他立刻警惕地蹲在了招待厅正门的长桌后面,借着桌子遮挡住自己的身形,谨慎地观察着情况。

然而,出乎中岛敦的意料,那种奇怪的摩擦声却没有靠近,而是一顿一挫,十分规律地渐行渐远了。

中岛敦探出脑袋朝着声音远去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只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红色背影。

那个时候的中岛敦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咣当”一声!观察室没有上锁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猛然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