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死快点?

刘成姚惊住。

什么叫死快一点?

好好的怎么就要死了。

刘成姚惊愣一瞬上下打量他, 问:“子安兄什么意思?”

王晏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假死,越快越好。”

“假死?”刘成姚有些搞不懂, 但也不便多问,他虽一直钦佩王家二郎,仰慕他的才华,但于王二郞而言, 他不过是见过两三面不算熟悉的人。

王二郞能信任他, 他很高兴。

于是刘成姚开始与王晏之商量如何‘死快点’。

亥时初王晏之回到如意楼, 薛家人围坐在一起聊天,见他进来薛父喊道:“安子啊,来来来,来吃瓜。”

王晏之顺势坐到薛如意身边,刚坐稳,俩人同时张口。

“如意……”

“表哥……”

俩人都惊讶的看着对方, 薛家人这个看看那个看看, 心思都活络起来。

王晏之轻笑:“如意先说吧。”

薛如意道:“大概这几日就会放榜了,我们明早去南城的南禅寺拜佛吧, 菩萨会保佑你的。”

王晏之想起刘成姚方才说的话:南城有个南禅寺, 我少时常去,那里香火鼎盛, 山高林深。你回去可以提议明日去那里上香, 只要装作失足跌落, 再派人搜寻, 来个死不见尸就成了。

这是瞌睡就送枕头, 都不用他来提顺理成章。

“好啊。”

薛如意无论说什么他通常都会答应, 当下也没怀疑, “那明早我们早起先乘马车过去,再爬上山。”她转而又疑惑的问,“表哥方才想说什么?”

王晏之:“没什么,明日起我就不去县学了,想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做给你吃。明日要去南禅寺的话那就后日再做吧。”

薛家其余几人脸上露出笑,薛父道:“明日我挺忙,就不去了。”

薛大:“村子里的房子还在建,我也不去。”

薛二:“我虽然想去,但大坝还没修好,你们去记得给我求一张平安福啊。”

周梦洁总结:“那明天就如意和安子两个人去吧。”

如意一人牵制他,他们兄弟只要在暗地里帮忙就好了。

王晏之觉得这安排甚好:就如意和他,假死反而容易。

双方达成共识,安安心心都去睡了。

第二日早起,薛如意和王晏之先去买了香烛然后乘坐马车往城南去。他们走后,薛家兄弟也租了辆马车乔装改扮跟在后面,与此同时刘成姚安排接应的人也混在人群中往南禅寺而去。

马车晃悠悠行到山脚下,南禅寺的石阶颇高,马车只能停在下面,香客都需步行上去。用寺庙住持的话说,石阶越高越显得香客虔诚,要是能三跪九叩爬上这几百阶石阶定能心想事成。

薛如意下了马车,抬头仰望高高的石阶。南禅寺高远幽静,树荫掩翠中香烟缭绕,石阶蜿蜒而上,一眼看不到尽头,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寺庙。

石阶也太太太高了,她杏眼圆睁,表情有些呆愣,要不是有计划还要实施真想掉头就走。

她有些担心旁边的人:“表哥,你……应该能爬得上去吧?”要是让她背上去测试到此结束吧。

王晏之柔和一笑,斑驳的日光透过枝桠落在他长睫上,透出一些碎金般的光泽。他眼睛很好看,略长微有些薄薄的内双,清透透的,笑起来时弯弯如天生月,雪中泉,看久了便会让人觉得有些心痒。

薛如意想:就算再好看也不能够背,那么高的石阶会死人的。

他似是看出她的心思,微微弯腰道:“要不我背你吧?”

“不用!”她立刻摇头,不要她背已经阿弥陀佛了,背她只怕俩人会一起滚下来摔死。

薛如意在前面走,王晏之施施然跟在她身后,长睫低垂眸里是过于复杂难辨的情绪。不少女客目光落在他身上,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抿唇轻笑。

王晏之一无所觉,目光只定在她绽开的石榴花裙摆上。今日之后只怕天遥路远,而如意又不是非他不可,他忐忑、彷徨、生出微妙的害怕。

火红的太阳从东边升起,驱散盘绕在山顶的雾气,薛如意每爬几节石阶就会回头看他一眼。少女眼瞳极黑,杏眼纯澈干净,唇色嫣红还带着清晨的朝露,整个人散发着蓬勃生气。

王晏之极力克制转身下山的冲动。

薛如意见他眉头一直蹙着,生怕他不爬了,小心翼翼伸出手来拉他。白润的手拉住他修长的指尖晃了晃,然后又往前握住,道:“表哥要是爬不动可以拉着我的手,我力气大勉强也能把你拉上去。”

“这寺庙是有些高。”他的手顺着她指缝扣住,快走两步与她并列而行。

青衣重叠在石榴裙摆上,在石阶上开出层叠的花。俩人爬过最后一道石阶,入目的是一尊硕大的石雕四脚香炉鼎,不少香客持香在蒲团上叩拜,烟气飘飘袅袅散在晨光里。

薛如意松开他的手,深吸口气,浓厚的檀木香充斥鼻尖。她从篮子里取出三根香递过去,“表哥,你先去点香。”

王晏之很听话的走到香炉前点燃、弯腰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到香炉里。

俩人绕过香炉往大雄宝殿去,宝殿威严,供奉三座菩萨。薛如意把人领到左侧文殊菩萨处把香递给他:“阿娘说,保佑高中要拜文殊菩萨。”

王晏之道:“我想拜观世音。”什么都可以求。

“嘘……”薛如意压低声音道:“菩萨面前不能乱说话,他会生气的,你先拜拜,待会我们再去观世音殿。”

王晏之点燃香火诚心叩拜,他身后的薛如意眼珠子往外瞟,瞟到姗姗来迟的光头老和尚时眼睛瞬间变亮。

等王晏之起身,她就指着已经摆好卦的摊位道:“表哥,这边有算命的,我们过去瞧瞧吧。”

俩人来到摊位前,那老和尚头顶锃光瓦亮,九个戒疤圆润清晰。脸肥阔带笑,像个弥勒佛,乐呵呵的看向王晏之,问:“施主是算官运还是算财运亦或是姻缘?”

王晏之目光在摊卦上转了一圈,狐疑的问:“寺庙不都是求签解惑?算卦应当是道观之责。”

隐在殿后的薛二愣了一下,压低声音问:“大哥,他好像说得对啊。”

薛大:“失策。”

那和尚倒是圆滑,立刻道:“佛道儒自古不分家,千举万变,其道一也,施主何必把自己框死,只要能答疑解惑哪种法不是法。”

王晏之双手合十:“是在下着相了,那大师可否算算我的姻缘。”

老和尚有些懵:不是说好算官运的吗?说辞都编好了,临时变卦?

“施主,你旁边这位是你夫人吧,都娶亲了算什么姻缘?”

薛如意立刻也道:“对啊,表哥什么意思?难道想另娶?”

王晏解释:“没有,就想算算我们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