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虽好奇小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多的鱼,但都没问。欢欢喜喜把鱼给她装上车。

薛如意用低于市场一半的价格收购鱼贩子手里全部的鱼,靠着大哥和二哥的关系。把鱼以低于市场一成的价格卖到县里各大酒楼和县学后厨。

薛忠山在家里数银钱的时候,忍不住感叹:他闺女就是个经商天才,这一倒手又挣了不少。

卖饼一共得了10两银子,鱼15两,总共进项25两,抓了十副药花费五两。

薛如意把剩下的银子塞进存钱罐,熬好药给王晏之送去。房间里燃着炭炉,月白色衣袍的王晏之拥着被子靠坐在床头看书,那是一本书页发黄的微积分课本。

他清冷的眉微蹙,里面的内容怎么都看不懂。

之前薛父说,若是他无聊薛二房间里的书都可以翻看。看了十来天他发现这个房间里的书他很少能看懂。

学富五车被无数人褒奖过的麒麟才子王晏之被打击到了,较劲似的没事就拿着书研究。

“吃药。”

薛如意端了药到他床前,王晏之把书放下状似不经意的问:“二表弟屋子里的书哪来的,纸张很少瞧见?”

薛如意把药碗塞到他手上,丝毫没有隐瞒:“二哥说是阿爹带过来的,从他记事起就有。以前是大哥在用,后来传给二哥了,我也会时常翻看。”

“你……看得懂?”王晏之惊讶,若是是薛父带来的应该就是古书籍了。

但这种古书籍他从未见过。

薛如意点头:“嗯,不懂的爹娘会教,大哥也会教。”

王晏之试探的问:“那表妹能教我吗?”

薛如意摇头:“要挣钱,没空。”

王晏之:“……”

“喝完药了吗?喝完就站起来一下。”

王晏之放下药碗,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拿了一截棉线。

“起来,阿娘说不能老让你穿大哥的衣服,不合身。”

刚救回来时,他身上的白衣就被勾破了。之后一直穿薛大的衣裳。俩人虽然差不多高,但薛大高挑健美,他瘦骨支棱,薛大的衣裳穿在他身上虽仙气飘飘,但总有种不合身的别扭。

还有个把月就过新年了,他身子骨也好了许多,出门走动总不能天天唱大戏似的。

两身换洗的衣裳,遮风的斗篷还是要的。

王晏之乖乖的站起来,伸开手等她量。

薛如意先从他双臂量起,顺着他背脊量到腰侧。温热的手沿着他瘦弱的腰线游走。他抖了抖,喉头发痒,忍不住咳嗽起来。

“别动。”少女声音清润透着认真。

王晏之目光触及她蓬松的发顶,努力憋着没动。

他腰侧实在怕痒,稍微被触碰能痒到骨子里。府上给他做衣裳的嬷嬷经验老道,随意看上两眼都知道大概的尺寸,哪里会像小表妹这样没轻重的量。

往常薛家人做衣裳都是直接到铺子里让掌柜量,她这表哥情况特殊,只能亲自给他量好。

薛如意量完腰线手直接下移,往臀部和腿部去了。细微的触感被放大,饶是淡定的王晏之也有些不自在,好在她动作很快,眨眼的功夫又绕到他面前量领口和上围。

她身高恰好到他锁骨位置,量脖颈的时候只能微垫脚尖,仰着小脸往上看。

少女眼睛偏圆,眼尾上翘,眼底干净清透又显出别样的无辜。

凑得近了,能闻到淡淡的草木香,顶着嫩脸的模样像是春草柳枝,散放着蓬勃的朝气。

与他枯枝病体截然不同的气息。

棉线卡到王晏之脖颈,天生的防备让他掩在袖子里的指尖本能收紧,却在触到温暖的肌肤的一瞬间又放松下来。

薛如意量好也不记在纸上,王晏之诧异的:“表妹不记一下?”刚刚她足足量了六个数据吧,从这里到县城店铺不会忘记吗?

薛如意摇头:“不用,我记性好。”

“有多好?”王晏之忍不住问。

她思索一番:“第一次见你是在一辆双驹青棚马车内,马夫是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左眉有一道疤,鬓角有点白,粗布短打,脚上是黑布套靴,还有火焰标记。马车里除了你还有一人,模样没瞧见,但手里拿着一个铜色仙鹤缠枝手炉,左指甲盖大拇指缺了一小块,鞋面上还有一点墨迹。你的一只手也一晃而过,右边的中指还有一个小血点。”

“我记得对不对,表哥?”

她眨眼望着他,王晏之心中震撼:他常年卧病才养成耳聪目明,观察人的习惯,小表妹只是随意擦肩而过,居然记得一件不差,连他中指上的小血点都看到了。

王晏之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诈他,轻扯嘴角,反问道:“姑父先前不是说我家遭了水灾逃荒来投奔我和你姑姑。路上遇到劫匪,幸好命大被你和大表弟捡回来了吗?你们救我回来时车夫和小厮呢?”

不擅长撒谎的薛如意整个呆住,杏眼瞪得溜圆,娇憨懵懂的模样倒是有些像他小时候养的猫。

王晏之冷峭的眉眼里透着欢愉,骨节分明的指尖触碰她发顶,主动帮憨傻的姑娘遮掩:“他们都被劫匪害了是不是?幸好表妹和大表弟及时赶到救我。”

薛如意眼睫扑闪乱颤,点了一下头,飞快转移话题:“明日我去铺子里给你裁衣裳,你可有什么要带的?”

她目光停留在他窄瘦的腰侧,心里在打鼓。

这人应该没记起来是自己把他弄失忆的吧。

头顶的声音温和清润,淡淡道:“现下我已经好了许多,可以抄书挣钱的。表妹明日去,可以带些书和回来。”

薛如意一听有钱挣,不安瞬间全消,双眼都在发亮。第二日就去了文渊阁询问抄书价格。但掌柜的说要本人亲自去书斋写几个字才能给到价格,字好看的价格自然高,字丑的只能抄一些杂书,价格也低。

薛如意回来犯愁,王晏之这些日子咳嗽虽好了许多,但身形依旧支离瘦削。先不说有没有黑衣人在找他,去县城路途不远却有些颠簸,他又不能对着风直吹。

王晏之捻着袖口,长睫微压,弱声道:“我身子是不打紧的,只是每每想到要花表妹这么多银子就寝食难安,心下不安稳,这病好得越发慢……”话还没说完又开始咳嗽,瘦削的肩摇摇晃晃,若不是撑着桌角,只怕会直接栽倒。

好得慢,那得多花好多银子啊。

薛如意一咬牙道:“我去雇一俩挡风的马车。”

王晏之长睫下的眸子星星点点。

第二日,薛如意瞒着爹娘,带王晏之往县城里去。天有些暗沉,似是要下小雨的模样,王晏之依旧一身月白色衣袍,外头罩着薛大的青色斗篷。

他遮得严实,车夫只看到他指尖和清冷疏离的双眼,心下虽是好奇但也没敢多问。

上了马车,薛如意也紧跟着上来,坐稳后又塞了个温温热热的东西到他手上。王晏之低头疑惑的看着手上的东西,问:“这是什么?”手上的东西用雪缎包裹,没有火气不是手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