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却说,秦弄影收拾妥当躺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看向怀中的凌霄,措辞开了口:“阿霄,你也听到了,师尊允我不习剑了。往后我还想重建铸造山庄,会将更多精力放在铸造和阵法上,就算能到化神境,用剑的机会估计也少。”

她试探道:“你一把神兵,跟着不用剑的我,会不会觉得委屈?如果你改了主意,不想再做我的本命剑,我可以帮你找个好主人。”

凌霄沉默片刻,竟是应道:“也可。”

秦弄影一怔,不料凌霄还真要放弃和她结契了。却听那男声继续道:“不做本命剑,做道侣也可。”

……道侣?

今日铸造山庄中,凌霄忽然化成人形,紧紧拥抱她的一幕再度在脑海划过,秦弄影的心便乱跳了一拍。可还不待她生出其他情绪,凌霄的回答又在耳边响起:“我不想看你一个人哭。”

这句话其实可以有其他含义,如果他当时摩挲她的脸颊,温柔吻下来的话。可彼时两人相距如此之近……只要有人主动靠近那么丁点,便能碰到对方的唇。而她很帅很帅的准本命剑只是看着她,认真告诉她他不想让她哭。

他的确在意她、关心她、喜爱她,可这感情大概无关乎男女。心跳平复,秦弄影开始觉察凌霄话语中的古怪:“不做本命剑,做道侣也可。”

……这句话理解起来,怎么有点,道侣只是不能做本命剑后,被迫无奈的选择?

秦弄影坐起身,盯着身旁的赤黑长剑:“你知道道侣意味着什么吗?就说要做我道侣。”

岑青锋迟疑了片刻。有杂乱信息在他脑中闪过,带来了蠢蠢欲动的杂乱欲念。可一切都如蒙着一层雾,让他无法清晰触摸。岑青锋犹豫着道:“就像燕玉树和曲竹萱那样。”

??这是什么回答?仿佛无可挑剔,又仿佛根本什么都没说。考虑到傻剑的前科,秦弄影有理由怀疑这把剑是后者——他根本就什么都不懂,所以只能含混其词。

秦弄影完美笑出了两个小梨涡:“哦,是不是做我道侣,就能像燕长老和曲长老一样,随时贴贴抱抱了?是不是阿霄今日看到那两人亲密,突然受到了启发,所以不拘于本命剑了?”

岑青锋莫名觉得,秦弄影这微笑有点阴测测。所以他明智没有踩坑,而是认真思索片刻道:“明天再回答你这个问题行吗?我再问一问燕玉树和曲竹萱。”

秦弄影:“……”

秦弄影只觉一口气梗在心口:是她犯傻,还抱了期望,然而凌霄就是什么都不懂!

秦弄影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句:“不用了!做道侣是不可能的!想都别想!往后再和你聊这种问题,我就是傻叉!”

凌霄竟然还回了话:“……哦。”

秦弄影:……气死,哦个屁啊!

她是真再不想搭理这把破剑,将他往旁一扔,背对着他一裹被子,心无杂念,很快进入了梦乡。

而那厢,燕玉树与曲竹萱回到住所,落下一个阵法。两人面面相觑,还是曲竹萱可怜兮兮先开了口:“燕哥,你说仙尊为何让我们写这个?”

燕玉树头疼按了按眉心,努力分析:“莫不是仙尊剑术上已经登顶,准备另立什么关于道侣的宗派,需要一个对道侣的解说?”

曲竹萱却摇头道:“我觉得不像。若是作为开宗立派的解说,怎么可能让我们写清楚如何相处生活?而且,我昨日的感觉应该没错,他在盘州就开始盯着我们看了。”

燕玉树便想不出所以了。曲竹萱抓紧了燕玉树的手:“我倒是猜到了一个可能。”

燕玉树:“什么?”

曲竹萱不安道:“仙尊他百岁不到便丧偶,会不会因此受了刺激,看不得旁人恩爱?所以见到我俩甜蜜,他才会用那阴冷的目光盯着我们……”

燕玉树拧紧了眉:“你这么说,还真有可能。”他延伸出了新看法:“又或者,他经年累月孤身一人,变成了个老古板,最看不得男女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密。他一直用阴冷的目光盯着我们,就是在提醒我们别太放肆。可是我们没理解。于是,他叫我们过去,让我们写道侣的生活……其实就是想为难我们!”

曲竹萱便哭丧了脸:“所以他就是看不惯我们啦。今日布置任务不准只是第一步,明日他便会说我们写得不好,借此发作,责罚我们了!”

燕玉树不满:“他怎么能这样!就算他是凌霄宗的仙尊,也不能管我俩亲热吧。我现下便去找他!”

曲竹萱连忙劝道:“燕哥不要!他可不只是凌霄宗的仙尊,还是修真界的最强啊!他现下只是让我们写文章,还不算太过分,我们便先依了他吧。”

燕玉树长叹一声,到底是应了下来:“可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写啊?”

曲竹萱便思量着道:“那肯定不能写我们的真实过往,不然他定是要被刺激得更生气,还不知要怎么折腾我俩。我们就怎么无聊怎么写,怎么保守怎么写……”

一夜很快过去。次日清晨,燕玉树和曲竹萱商议一番,决定不主动去找仙尊交作业,不准仙尊会忘记这件事呢?于是他们假做有事,叫上弟子一起去修炼。

因仙船昨日重新出发,行驶途中不便离开,修炼地点又选在了昨日的草坪上。这回,他们特意选了个不起眼的地方,混于弟子们当中,坚决不再碍着仙尊的眼。两人相隔甚远不说,还老老实实管住了眼神交流。可弹奏开始不多久,他们还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注视。

曲竹萱偷偷看去,果然见到岑青锋又站在不远处看他俩,手便是一抖,曲调错了个音。燕玉树与她对视,以目光暗示她镇定,毕竟仙尊并没直接过来找他们,说不准会因为他们知错就改,不再计较之前他们的肆无忌惮。可仙尊立在那,那张自带冷冽气场的脸看上去似乎更加阴沉了,就连眉头也微不可查皱了起来。

这好像……不是不再计较啊!曲竹萱欲哭无泪,曲调又错了一个音。她被看得发毛,很快出现了第三次错误。而岑青锋终于动了。他朝他们行去,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两人面前。

所有人都停下了弹奏,见礼道:“仙尊。”

岑青锋朝着弟子们微摆手:“你们都退下。”

弟子们不知两位长老的惶惶,乖乖应是告退。四下很快无人,曲竹萱和燕玉树的幻想破灭,只得小心翼翼拿出了那本书册:“见过仙尊。仙尊昨日让我们写的东西,我们已经写好了。”

岑青锋接过,以神识扫过,便又皱了皱眉:“所以,你们俩是双方父母商定的婚事,连面都没见过,就成了婚?婚后你们相敬如宾,只有每天练曲时会呆在一起,其他时候都在努力修炼?你们很少交流,并不关心对方在哪怎样,经常十天半月不和对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