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文镇长握着手机, 告诉苏甜,“我也是刚收到的消息,县医院给我打来的。”

苏甜半晌才开口, 语气微凝, 嗓音带点儿喑哑, “石爷爷是怎么……”

她有些懊恼,当时没有推开病房的门,进去看看他。

又有些奇怪, 明明已经度过危险期,她还想了办法让石老爷子的三个儿女会尽心尽力照顾他。

……

文镇长神色沉重, 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据县医院说, 晚上守夜的时候,石老头趁他儿子不注意,自己拔了针头溜了出去,消失了好几天,他的三个孩子一直在找。”

可能是觉得没必要, 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反正他们没告诉文镇长和苏甜一块帮忙找人。

直到今天,忽然有人打电话联系县医院, 说石老头出了车祸,人已经没了,找不到任何他的身份信息,只有他手腕上戴着的县医院住院的手带。

县医院确认过身份,想起通知当时把石老头送过来的文镇长。

文镇长似乎有口气喘不过来, 他正要说什么, 忽然守门的李大爷跑过来。

“文镇长, 苏干部,不好了!石老头那几个儿女来了,闹着要见您二位,正堵着门呢。”

苏甜挑挑眉,并不意外,“这么快就找来了,让他们进来吧。”

不见见他们,估计是不能罢休的。

……

石老大他们三个人气势汹汹冲进来,刚进苏甜办公室,就把一张纸拍在苏甜桌子上。

“苏甜,你什么意思?这份遗书是不是你撺掇我爹写的?”石二妹胸口起伏,只差没破口大骂,“我们家的事,你一个外人总掺和什么?”

苏甜望着自己面前那张皱巴巴的纸,这居然就是石老头的遗书。

她以前没见过,当时说石老头的遗书上根本没他几个儿女的份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

石老头的遗书很简短,只有几行字,他的字居然写得很工整认真——

【我走了。这世上没什么人让我留恋的,唯独那些宝贝,我带走了。】

石老三质问苏甜,“我爹这遗书什么意思?”

苏甜语气淡淡的,“很简单,我听石爷爷说过,他把那些宝贝都藏起来了,以后和他相伴,长眠于地下。”

石家三个儿女脸色骤变,都矢口否认,“不可能,我们爹绝不可能写这样的遗书。”

“肯定是你骗他写的!我爹的宝贝都是要留给我们的,他在病床上我们都和他说好了。”

苏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知道他们绝不会承认这样一封遗书,因为他们只愿意相信对他们有利的事情。

“不管你们信不信,那些宝贝我不知道在哪。你们如果想要,尽管去找,各凭本事。”苏甜的声音越来越冷,“言尽于此。”

先礼后兵,这是苏甜的传统。

当她脸色沉下去后,浑身散发的气场就完全不一样了。

石家三个儿女本以为苏甜只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很好拿捏,可现在却发现根本摸不准她的脾气。

更何况,她是国家干部,这里是政.府大院,在这里惹事他们也不敢。

于是,三人沉吟一会儿,选择离开。

先按苏甜说的,去找找老头的那些宝贝藏在哪里再说。

甚至三人走出去后,下意识就分开行动,都想先对方一步找到那些宝贝,全部收入囊中。

……

文镇长坐在苏甜的办公室里,叹着气。

“石老这三个孩子,怎么都这副德行。”

苏甜则觉得正常,看石老爷子那模样,他估计也没怎么教育过自己的孩子。

父子亲情,十分寡淡。

文镇长犹豫片刻,试探性地问道:“小苏,对于老石那些宝贝,你是……真不知情?”

“是。”苏甜淡声道,“他从来没和我聊过这些。”

文镇长遗憾地点点头,“那好吧,既然是他的遗愿,那就让那些宝贝随他去吧。”

其实文镇长同样可以安排乱石村的人悄悄去找,但出于尊重,他没有这样做。

苏甜终于可以锁上门,去食堂吃顿饭。

吃完也来不及午休,要和樊朋一块去县里。

樊朋胆子大,也有野心,再加上信任苏甜对重水镇的建设,他下定决心要开一个全镇最大的酒店。

趁这时候其他居民都还在考虑,他要先抢占先机。

比如镇上适合开酒店的最佳地段就那么点儿,他先申请,就能先租到。

再就是县里银行,无息贷款一百万的名额只有五个,他就占了一个。

苏甜又帮他申请了最低利息的商贷,他又贷了一百万,可以慢慢还。

周围不少人都听说他今天下午要跟苏甜去县里的银行办理贷款手续,都劝他再斟酌斟酌。

年轻人有冲劲儿是好事,可两百万不是小数目,万一投亏了,酒店没人来住,就全打水漂了。

樊朋摇摇头,很笃定地说道:“你们不了解苏干部。”

如果清楚苏甜是从怎样的过去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就会无条件相信她。

而樊朋,恰好就很清楚。

他无比确定,跟着苏甜就是最正确的方向。

去银行的贷款办得很顺利。

苏甜做事一向干脆,各项手续、提前约好的程序都走得非常畅通。

不过来回路程遥远,两人坐上回小镇的最后一趟班车,正好是黄昏晚霞烧得最热烈的时候。

樊朋犹豫着,对着坐在车窗边的苏甜说道:“苏干部,其实……我还欠你一个道歉。”

苏甜扭头,清净的瞳眸里多了些诧异,“什么?”

樊朋低头绞动手指,“以前,我读大学的时候,也在网上关注过你养母的直播,还……还发过中伤你的弹幕。”

“……后来发现你其实特别好,我很后悔,也很抱歉。”樊朋埋着头。

“既然还不了解,为什么要发出武断的评论呢?”苏甜轻飘飘地问,窗外是飞掠而过的树影。

这是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好像从一开始,网友们都对她抱有特别大的敌意。

尤其像樊朋这样的人,明明念着大学,也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

樊朋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他很懊恼地揉了揉脑袋,“苏干部,我、我也不知道那段时间怎么了,魔怔了一样,非常容易陷入极端,行尸走肉似的,翘课打游戏、熬通宵、上网当键盘侠……”

“后来,我看到苏干部你的模拟面试视频,听你说的那些话,忽然好像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被擦掉了,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樊朋总感觉自己是从被苏甜照亮的那个时刻开始,才真正算是活着。

……

回到重水镇,苏甜继续忙着筹备古镇的事儿。

樊朋有自己的想法,他的酒店申请下来资金后,顶多在大方向上再找苏甜寻求珍贵的意见,其他时候他也都自己埋头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