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金村古忆·④

我爷爷的墓地在一个小山脚,不远处淌着一条小溪,风水大师说,要是做墓地的话,这地儿选得实在不好。

头一次,我爷爷没听大师的话,就要在那儿下葬,几乎是谁说也不听,早十几年就定好了。

爷爷的墓碑旁边,还睡着一座无字碑,老孟和梁女士每次来看爷爷,都会给无字碑也带一束花。

起初我没怎么在意,只以为是出于善心,或者是拜托无字碑,让他在天上陪陪我爷爷,但实际上,我好像想错了。

“其实,这是你金爷爷的墓。”老孟叹了口气,他还是第一次和我说这些。

“是…金小雨那个金爷爷?”

我不确定,多问了这么一句。

因为金小雨离世的时候,连老孟和梁女士都还是小孩儿,他在我心里的形象一直是停留在二十多岁的,让我叫爷爷,我实在是叫不上。

“嗯,以后会慢慢跟你讲。”他看了眼我和何释,意味深长地道,“差不多就可以讲了。”

我没多想,给爷爷送上一束花,转身走远,给老孟和梁女士留出单独说话的空间。

我向来是这样的,因为我偏向于认为,爷爷是去天上了。所以爷爷就是我的天,我在哪里说话,爷爷都会听见。

而爸妈更偏向于祭拜,所以我们还是会每年都回到金村,也收拾着爷爷的三间平房。

和何释回到车里,我缓和莫名沉重的气氛,“回去给你弄点儿好玩的,看看你能不能理解我爷爷的爱好。”

他转过头来,看起来兴致不高,表情仿佛小杨二代,愁眉苦脸的,像有心事。

但幸好他会主动有话直说,“爷爷喜欢我吗?”

嗯?哦,昨天说带他来看我爷爷,我爷爷肯定也会喜欢他。

看我这记性,多好,他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我赶忙回答,“喜欢啊,我在心里给他介绍你了,他特喜欢你,今天晚上就得托梦跟我夸你。“

他的神色缓和,“托梦?孟哥,你相信鬼神之说,前世今生吗?”

这是个好问题,我觉得绝大部分人,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都不是确定的。

考试前,出成绩前,工作面试前,反正只要是大事当前,微博上放个光芒四散的小猫,都能被当成灵验的鬼神来拜。

但你要说别的,比如我这辈子糊比是因为上辈子作了孽,手脚总凉是因为上辈子任职折翼的天使,那我确实不太信。

我歪着头想了想,全面考虑,而后回答他,“赛博迷信,哪天需要哪天信。”

显然,他听不太明白我的意思,但这挺不好解释的,我决定抛回去,“怎么,你信吗?”

他的视线对准我的眼睛,异常坚定,“我信。”

他信。

不过也正常,古代人不总爱在朝廷里安排个什么大祭司啦,钦天监啦,这是当时各种条件下的必然现象。

要是我爷爷还在的话,肯定会像老孟拉着他聊中医一样,恨不得把自己那些鬼啊神啊的本事,全都展示给他。

何释可真是我们老孟家的天选儿媳妇,跟长辈怎么就这么合得来!

在车里闲着也是闲着,既然他感兴趣,我就多说些。

我把我爷爷对于我“前世”的讲述跟何释说了一遍,就我前世情人痴怨不入轮回那个,我当民间故事讲的,何释却听得异常认真。

他眼睛放着光,看得我都不忍心停下嘴,不自觉地,就跟他多说了点。

我:“我爷说我上辈子是奸商,经营的应该不是什么正经生意,还是个渣男,抛弃情人自己跑了,所以我这辈子事业上这么糊,纯属是报应。”

他听得入迷,好像特别相信,甚至凑过来,抓着我的手安慰道:“都过去了。”

那可不是都过去了咋的呢,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我人都转世投胎了,杀人放火也跟我这个社会主义小乖乖没关系啊。

但他牵我的手了,嘿嘿。

等老孟和梁女士回来,我接过了司机一职,让他们二老平复情绪。

中午简简单单吃了点金奶奶送过来的小青菜,他们回东屋午睡,我拉着何释去了后院,那里有爷爷的小厢房。

一进门,各种画啊符啊的先跟我打了个照面。

我从小看这些东西,已经习惯了。担心何释害怕,让他走在我身后,但目前来看他接受良好,还有点儿习以为常的淡定感。

我打开一扇干瘪掉皮的木柜门,从里面拿出一本手写笔记,表皮有点儿泛黄,还印着“作业本”三个字,底下署名是金村小学XXX,这个“XXX”被我爷撕掉了,我没看过原貌。

但这不重要,耽误不了我要干的事。

我招呼何释过来,“我看你挺信那些个前世上辈子的,这个笔记本都是我爷爷跟大师学的算卦,能给人算上辈子。”

情人痴怨是大师给我算的,奸商渣男是我爷给我算的,要说哪个准呢…我也实在是没处证明。

不过这还是不重要,反正就当个乐子,何释感兴趣,我就陪他玩一玩。

我一边找操作方法一边寻思,“何释,你这穿越了…上辈子是不是就是你的古代啊?那好像没什么算的必要哈。”

他却持相反意见,“孟哥,我自身并不知晓穿越后,原来的世界现下如何,算一算也好。”

我翻着笔记,“原来你也不知道吗?行,那我给你算算。”

我拿着他的生辰八字,又分析当下的时间,一个字一个字地找我爷爷写的注释。

不夸张的说,现在的我,就像那个…看说明书学用电饭锅的老奶奶。

我是个半吊子,投公主所好,却没想到算得还挺有那么点儿意思。

笔记本上写他上辈子是栋梁之材,可惜英年早逝,我美化了一下,结论是英年早穿。

看来何释穿越过来以后,在原来的世界已经消失。

鉴于何释的结论有点准,我趁热打铁算了算我的,结果…

“耶?我怎么也英年早逝?还说我为人淫邪?!”

又是奸商又是淫邪的,我上辈子不会是个花楼男妈妈吧,靠,现在是下午,下午算的都不准,不玩这个了!

“咱们换一个。”我把缺角作业本放回去,重新拿了个算运势的,一边翻着一边跟何释说,“不过英年早逝还算靠谱,我爷老早就说过我上辈子短命,红胎记就是我的报应。”

我今天穿的牛仔裤是个宽松的直筒,蹲在地上扶着小茶几,那裤子是淘宝十九块九买的,没什么弹性,蹲下之后,裤腿上纵,露出了三两寸小腿。

正好能看见内侧艳红的胎记。

何释突然伸过手来,绕过另一条腿,单手握住了我带有胎记的那条小腿,进而将手指伸进裤管里揉了两把。

动作之亲密,让我几乎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