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结怨录

高一, 林诗兰有事没事就往谭家跑,简直把他家当成了自习室。

林诗兰不跟谭尽说话,因为她是来找谭子恒的。有时, 她来借本笔记马上就走,有时会在他家呆上半天。他家二楼是谭子恒的地盘,厨房客厅厕所在一楼,谭尽想找个由头上去都难。

所以, 即便是林诗兰一周来几次,她依旧对他的存在毫无察觉。

冥思苦想后, 谭尽决定改变他家客厅的格局。

沙发、电视, 电视柜被他全套移到了二楼的楼梯附近。

家里一贯没人说他。谭尽如此大动干戈,他们也没来问他为什么要把家具搬来搬去。从此以后,沙发被谭尽霸占, 林诗兰要上楼找谭子恒, 总能看见他。

而且, 活动区域变成客厅后, 离门最近的谭尽自然地变成了开门的负责人。

门铃一响, 他便懒洋洋地溜达过去, 问一句:“谁呀?”

林诗兰老实地报上姓名。

谭尽给她开门后,林诗兰通常会问:“我来找子恒哥学习, 他在家吗?”

如果谭尽回答在, 林诗兰会点点头,往二楼走;他要回答不在,她就不会进门,直接回家。

他们的对话也仅停留在这两句了。

六月, 谭子恒高考结束后, 林诗兰更常来找他了。

她每次背着一堆书来他家, 仿佛要学个昏天黑地,但他哥屋里的学习氛围却明显比之前松弛了许多。楼上的阵阵笑声传进谭尽的耳朵里,不知谭子恒说了什么逗她发笑,他们听上去好快乐。

放假了,林诗兰不再穿校服。

她自己的衣服大多风格休闲,各种短t恤配上一条宽松的裤子,她素净的脸上不抹脂粉,显得干净秀丽又青春无敌。

她不像上学时,扎着一丝不苟的马尾。林诗兰通常长发披肩,或者绑两个简单的麻花辫。

谭尽觉得她的麻花辫造型很可爱。

每次她梳那个发型,他都很想多跟她说两句话。

“我来找子恒哥,他在吗?”

门外,露出少女的半张脸,麻花辫尾巴的翘起来,精灵俏皮。

回答一个“在”字之后,林诗兰就要走了。谭尽望着她的小辫子,想要搭话,又不知道说点啥。

她歪着脑袋,奇怪地看着支支吾吾的他。

谭尽也想效仿他哥,说点俏皮话惹她发笑。脑子一抽,他语出惊人。

“他在。呵呵,你来找我哥假学习啦?”

“啊?”林诗兰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假学习?”

一双微愠的杏眼盯着他看,谭尽四肢冰冻,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先是出言讥讽,现下笑里藏针。沉默的对视中,林诗兰对谭子恒的弟弟不好的印象,渐渐复苏了。

她可不肯吃闷亏,嘴皮子一动,便把那话给他噎了回去。

“我假学习也是学啊,比不学习的好。”

“……”

谭尽没想到,林诗兰有关注到他不学习的事,四舍五入,她已经充分注意到他了。

他脸皮厚,被说“不学习”也不生气,甚至他还很高兴,自己终于在林诗兰那里有了存在感。

这天之后,谭尽开始有勇气和林诗兰搭话。

这天之后,林诗兰心中,她与谭尽正式结下了梁子。

林诗兰穿新裙子,在小区门口碰到谭家兄弟,她跟谭子恒打招呼。

谭子恒没注意她的裙子,路过的谭尽倒来了一句:“你穿新衣服啦?”

她感觉他说这话没安好心,警惕地摆出防御姿态:“关你什么事?”

摸摸脑袋,他说:“没啥,就是树下卖西瓜的大妈跟你撞衫了,提醒一下。”

林诗兰愤怒叉腰。谭尽快乐傻笑。

过几日,谭尽买了新球鞋,摆在电视柜上欣赏。

路过的林诗兰抓住报仇机会,扫了眼他的鞋,轻飘飘丢下一句:“这鞋假的吧。”

不给谭尽辩驳的机会,她已溜出大门。

互怼的次数多了,连谭子恒都察觉出了他俩的不和。他有意错开他们,让他们少见面。

暑假步入尾声,谭子恒被他理想的大学录取。

谭子恒临行前,林诗兰拿出自己攒了大半年的钱,送他一个钱包。

她把自己的心意画在小纸片上。

那张纸片被夹进钱包里,一并送他了。

高二。抱着要和谭子恒考到一个大学的决心,林诗兰继续刻苦地学习,把自己投入题海。

谭子恒去大城市后,林诗兰也不必再到谭家了。

谭尽以为先前他们斗嘴,是关系变亲近的信号。林诗兰的冷落让他回归了现实,她并没有要靠近他。

有时林诗兰在学校或者小区门口,偶遇谭尽,哪怕离得很近,她不会搭话。失去“谭子恒”这个唯一的交集,他们又回归了生分。

高二暑假,放假的谭子恒回雁县住几周。

得到消息的林诗兰迫不及待来谭家找他。

按门铃,又是谭尽开的。

他一脸兴味盎然,沿用之前跟她说话的风格,吸引她的注意。

“哟,这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林诗兰压根不搭他的茬:“你哥在上面吗?”

谭尽刚说个嗯,她立马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只不过,林诗兰不知道:每次她一按门铃,谭尽不论在做什么,都会立刻停下手中的事,用最快速度跑步到门口。

有次,他正在吃橘子,门铃响了。

谭尽着急忙慌咽下橘子瓣,橘子在喉咙一卡,把他卡得岔了气。他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冲向门口。

用一贯的悠闲姿态替她打开门,他喉中不适,打了个嗝。

林诗兰问:“你哥在吗?”

谭尽点点头,挥手让她往上走。

她走了两步,感觉他的行为和平时不一样,说不清是因为什么,林诗兰返了回来。

“你怎么了?”

谭尽正想回她“没事”,一张嘴,又打了个嗝。

橘子吞得太快,害他打嗝不止。

发现了谭尽的不舒服,她招招手,让他到沙发坐下。

林诗兰有一套管用的止嗝方法。她看他嗝得难受,没功夫跟他慢慢解释,直接上手。她站立在他身旁,左手中指塞住他的左边耳洞,右手中指塞住右边的,两手的大拇指再抵住他的鼻子,将鼻孔堵住。

她的手冰冰的,却很软。

谭尽乖乖地坐着,一动也不动。奇异的姿势,她的双手在他的脸上展开,封住他的听觉与嗅觉。

他紧张极了,两只手抓紧沙发的布料,垂眼看着地板,不敢看林诗兰。

空气稀薄,谭尽打着嗝,声音被捏得细细的。

他小声问:“你要憋死我吗?”

“是啊,”她说:“把你的嘴闭上。”

领会到,她的指令是字面上的意思,谭尽照做,憋气闭嘴。

不一会儿,林诗兰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