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难以忽视的痛意包裹着陆云挽, 连带着还有不断传来的窒息感，但是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依旧尽全力挺直腰背。
这一刻, 他完全凭借意志战胜了生理上的痛苦。
陆云挽走到了舱壁边。
刚一站稳脚跟, 灰色的舱壁就生出一道长长的裂隙。
伴随着身后传来的惊呼, 一台实验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陆云挽艰难的伸手扶向舱壁, 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实验舱启动中。”AI提示音随之传了出来，紧跟着光脑也发出了轻轻地一阵滴响。
一直愣在这里的周静雪终于反应了过来，她立刻转身向着背后悬架空中的红色光脑看去。
和周静雪一道，众人都下意识转身, 将视线落在了光脑上。
从他们进入卫星内部到现在，只过去了短短几分钟时间，注意力一直放在其他事情上的众人，终于意识到这个光脑似乎有些眼熟。
不知道是谁先小声惊呼了一声，接着忍不住低喃：“这, 这不会是超级光脑吧？”
超级光脑工程前后持续三十多年，它的形象甚至出现在了星际基础教科书上。
所有人都认出了它，可却不敢承认这就是它。
怎么可能……
超级光脑怎么会在这里？
在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一个名字终于不受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脑海之中——
陆云挽。
沧芮星, 超级光脑还有这个背影。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这个已经逝去多时的人。
……
狭窄的实验舱就像是一个竖立的棺材。
刚踏入其中窒息感就像一只猛兽向陆云挽扑了过来。
陆云挽瞬间脱力, 靠着实验舱内壁倒了下去。
他喘息着试图汲取氧气，但整个人却像是一点点沉入深海里那般拼尽全力也难以呼吸。
“不要怕，不要怕……”陆云挽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轻声安慰自己, “这都只是幻觉, 咳咳……你的身体没有问题。”
“冷…冷静下来,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如果因为这个理由死, 咳咳那不是很可笑……”
陆云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自说自话过，这显得有些幼稚可笑。
但是在窒息感与绝望感的重重包裹下，他却只能以此来唤醒自己逐渐麻木的心脏。
陆云挽强撑着站了起来，将实验舱里面的冰冷线缆缠绕上手腕。
简单的动作几乎用尽了陆云挽的力气。
刚刚连接好，他便脱力向地上跌去。
手腕线缆上的力刹那间将他拽了起来，不让他摔倒，却也在同一时间深深地割入了陆云挽的皮肉。
“啊……”
腥甜的血液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然而在幻觉的侵袭下，陆云挽竟然几乎感觉不到手腕上传来的痛意。
他颤抖着调整呼吸，与此同时外面的光脑又一次亮了起来。
站在超级光脑边的周静雪手指都在颤抖。
这样的实验她已经做过不知多少次，但猜到实验舱里的人可能是谁，以及知道眼前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后……原本简单基础的操作，在周静雪的眼里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见她一动不动，一直在关注光脑上新闻动态的周鸣霜终于咬着牙提醒：“快点吧，马上没有时间了。”
“好……”周静雪回过神来，用力向光屏触了过去。
——
周静雪完全是在凭借肌肉记忆操作着超级光脑。
随着她不断输入指令，房间正中央出现一面巨大的光屏，上面写满了细密的文字。
实验舱静静地矗立在不远处。
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痛。
太痛了。
陆云挽的精神核就像碎裂一般的痛。
他拼命地汲取着氧气，呻吟声也变得残破不堪。
血液一滴一滴顺着缆线坠落，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积落成了一摊。
哪怕他紧紧地闭着眼睛，幻觉依旧活跃。
——随着实验的进行，被尘封了好几年的记忆也一点一点地鲜活了起来。
陆云挽看到了过往的一切：
爱、恨希望与绝望。
荣耀与堕落，赞美和咒骂……
这都是属于他的。
幻痛越来越严重，但陆云挽却半跪在这里笑了起来。
他一点一点，找回了属于自己的记忆，以及所有关于机甲驾驶的知识与经验。
这是痛苦赋予的礼物。
——
与此同时帝国的边缘星球。
巨大的黑色机甲处于重重的包围之中，担心楚玄舟又用以前的方法逃出生天，这一次这针对他的包围密不透风。
在绝对数量的碾压之下，强大的精神力以及高级机甲也没有了用处。
暗红色的罂粟图腾似乎都变得黯淡了一点。
机甲内的AI不断提示着损毁程度，驾驶舱里面暗红色警报闪得人眼睛痛。
但是楚玄舟看上去却半点也不紧张。
强光之下人鱼的眼瞳紧缩成针，甚至被警报灯映出了猩红的颜色。
尖利的牙齿紧紧咬在一起，楚玄舟看上去如疯了一般。
这一刻他完全没有防备和躲避的意思，甚至没有生物应有对死亡的敬畏和恐惧。
——楚玄舟只想在这群机甲内找到裴照安，然后杀了那个人鱼。
又是一种猛烈的撞击传了过来。
楚玄舟的额头随之重重地碰到了一边的仪器上。
他忽然有些委屈地轻轻呼唤了一声：“云挽……”
“如果你在这里就好了。”
知道现在局势有多么危险的楚玄舟并不想陆云挽出现在这里帮助自己。
在这疲惫不堪的瞬间，他只想要轻轻地拥抱陆云挽……
如果他在就好……
楚玄舟和帝国的机甲几乎发不出去半点信息，但是嚣张的人鱼和裴照安却于星际中炫耀着自己的战绩。
人鱼是单纯的喜难自抑。
裴照安和他们不一样，他的目的是让那个人看到此时发生的一切……
战争还在继续，但是习惯了放纵的人鱼已经提前开始了狂欢。
星舰上光线昏暗，乱成一团。
自从上次见到陆云挽之后，裴照安愈发失控。
虽然喜爱堕落，但从前的他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
裴照安从来都不去碰那些人鱼喜欢但是过分危险的东西。
可是这一次他却再难以控制自己。
战况愈演愈烈，光脑上实时模拟着楚玄舟机甲的损毁情况，同时监测着星网上的民众情绪。
恐慌。
此时恐慌的情绪已经蔓延整个帝国。
所有人都认为楚玄舟与帝国必败无疑。
一些原本没有判离的贵族和也蠢蠢欲动，许多星球甚至趁着这个机会宣布了独立。
裴照安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在身边少年尖叫的同时用力扼住了对方的咽喉，森绿的眼眸中是恨意，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白的欲望：“…… 陆云挽，你现在也在看这一切吗？亲眼看着你的选中的人死在我的手中，你还会像从前那么自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