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流氓头子

在手搭上门把手的瞬间,沈斯尉忽地停下了动作。

酒店过道里四处都是摄像头,虽说监控画面只有警方才能调取,但指不定克雷特会不会有其他手段查看。

保险起见,还是不走正门为好。

想到这里,沈斯尉松开门把手,又回到了窗户边。

远处市中心的高楼大厦闪烁着霓虹灯光,各式各样的立体广告装点着乏味的夜空。

沈斯尉从容地蹲在窗框上,大半个身子都在窗户外面。迎面而来的大风吹过他的帽檐,拂动了他额前的金发,却吹不散那静谧的目光。

从七楼跳到对面居民楼楼顶不是什么难事,但既然拥有这样一副身体,跳到对面似乎有些没有必要。

双手松开窗框,黑色身影一跃而下,从七楼直直坠落。

重力加速度带来的撞击力对沈斯尉来说不痛不痒,他站直身子,压下棒球帽,沿着地图指引朝着能源站前进。

地区能源站的外观是一座尖塔,在几个街区外就能看到那座显眼的建筑。

沈斯尉避开监控密集的大路,在黑暗的小巷中穿行,偶尔遇到三五个拎着酒瓶闲逛的流民,也能很容易利用错综复杂的小巷躲开。

但越接近市中心的能源站,路上的流民明显越多。

他们似乎很享受城市的氛围,在路灯下打牌、轧马路聊天都能成为他们的乐趣。

没过多久后,沈斯尉彻底遇到了流民大军。

本该空旷的街道两旁挤满了情绪高涨的流民,笔直的主干道上并排停着四辆改装车,有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正站在路中间挥舞着黑白旗帜。

看样子萧条的城市成了再好不过的赛道,一场赛车比赛即将上演。

让沈斯尉略微头疼的是,他必须穿过这条主干道,才能抵达对面的能源站。现在主干道变成了封闭赛道,他也不可能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穿过去。

黑白旗帜猛地挥下,四辆野兽咆哮着冲出起点线。

流民开车果然不讲什么规则,明明眼前是大直道,并没有谁挡着谁的路,偏偏有人开始用车头撞击对手,四辆车才开出不过五十米,便有一辆车被撞翻。

另一辆车或许是这辆车的同伴,领航员直接打开天窗架起机枪,开始朝乱撞的那辆车射击。

好好的赛车莫名变成了死亡飞车,见到这样的场景,站在街道两旁的流民突然开始互骂,这时候沈斯尉才知道原来马路两边分了两个阵营,并且听对骂的内容,似乎是积怨已久。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巴恩就是个小人!”

“开赛车不就是要野?撞车有什么问题?谁他妈先开枪?”

“打的就是你们这些……”

骂战愈演愈烈,终于有人掏出了枪。

刚刚沈斯尉还觉着不能堂而皇之过马路,结果现在赛车演变成枪战,马路上乱成一团,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压低帽檐翻越护栏,迅速走到马路对面,再神不知鬼不觉地闪进小巷之中。期间不少脏话飘入他的耳朵,他更加确信了之前的想法,克雷特和巴恩早就互相看不顺眼。

枪战很快被制止,还是有不少理智的人站出来让流民之间不要内耗。

现在流民和军方处于僵持的状态,这样自相残杀对谁都没有好处。

有人收起枪,对身旁的人道:“刚才有个黑衣人过去,子弹打他身上跟没事人似的,你看到了吗?”

另一人不甚在意道:“你看错了吧。”

又过了没多久,沈斯尉终于接近了Z市能源站。

十层楼高的尖塔整体泛着淡淡的蓝光,每一层的外围走廊上都有三五个流民把守,光是靠近能源站,就会被身处高位的流民发现。

既然防守如此严密,想必克雷特也非常清楚,之所以军方还没有全面反攻,就是因为顾忌这座能源站还有未知情况。

硬闯自然不可能。如果确定闯进去后一定会有收获,那硬闯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但沈斯尉显然不能冒这个险。

目前看来能源站的防守没有漏洞,沈斯尉找了个阴暗的角落,开始观察流民的交班规律。

-

另一边。

公寓门猛地关上,发出震天的响声,半梦半醒的麦尔肯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枪。

不过在看清进门的人是克雷特后,他又松了口气,收回手问:“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了。”克雷特烦躁地在沙发上坐下,“赛车赛到一半打了起来。”

半个小时前,克雷特接到通知主干道上发生了枪战。他急忙赶去现场,结果发现双方打起来的原因就是屁大点的小事。

“啧。”麦尔肯摇了摇头,“这些人怎么这么爱惹事?”

“谁知道。”克雷特不耐烦地皱着眉头,扫了眼半空中的投影屏幕,“那边没动静吗?”

“没有。”麦尔肯耸了耸肩,“看样子我们的谈判官很老实。”

麦尔肯设置了提醒程序,如果有人在过道上出现,程序会发出警报。因此即便他没有时刻盯着屏幕,也不会错过沈斯尉的动静。

不过克雷特突然看向屏幕上代表声音的波纹图,问道:“这个状态持续了多久?”

“呃……”麦尔肯也发觉了不对劲,回忆着道,“十分钟?二十分钟?”

波纹图连接的是克雷特偷偷放在酒店房间门口的集音器,尽管集音器的清晰度不比窃听器,但可以精准地收集到范围内的所有响声。

哪怕是拖鞋摩擦地毯的微小声音,波纹图上也一定会反应出来。

但现在波纹图上只有一条直线,这说明沈斯尉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又或者说——

他人不在房间里。

屁股都还没坐热又得出门,克雷特烦躁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去看看。”

-

在能源站附近守了一阵,沈斯尉忽然意识到他来得很不是时候。

克雷特提醒过他,晚上有很多流民活动。他只当是夜猫子多,没有放在心上,但细细想来,这些流民常年在荒漠生活,荒漠白天气温极高,他们应该早就习惯了夜晚再出来活动。

也就是说,夜晚正是这些流民精神的时候。

把守的流民根本没有要交班的迹象,能源站的防守始终都滴水不漏。

又守了一阵子,沈斯尉决定还是先回去,明天再找个时间过来。

回程的路上,主干道只剩下大型AI清洁车在处理流民的尸体。也不知是不是发生冲突的缘故,在路边几乎看不到喝酒的流民,回去的路比来时还通畅不少。

再次回到酒店背后的小巷,沈斯尉抬头看了看自己房间的窗户高度,接着在居民楼和酒店的外墙之间来回跳跃,轻轻松松地返回了房间里。

此时时间还早,他径直走向浴室,脱下了身上的黑色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