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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康洛伊一声,我钉死他了。”

“什么?”哈利取出一张叠起的黄色笔记纸,“你钉死谁了?”

他把纸包递给特纳,里面有什么东西。

“林奇。他是康洛伊在营地的眼线。你告诉他。”他拆开纸包,取出宽大的军用微件。纸包里还有一张蓝色大写字母的字条:祝好运,混球,联邦区见。

“真要我跟他那么说?”

“对。”

“你说了算。”

“你他妈也知道。”特纳说,把那张纸揉成一团,塞进哈利的左腋窝。哈利笑得甜美而空虚,刚才闪现的智慧火花已经熄灭,就像水生怪兽悄悄潜入了阳光下平静的海面。特纳看着他宛如皲裂大地上两颗黄色蛋白石的眼睛,却只见到了阳光和破损的高速公路。一只缺少关节的手抬起来,心不在焉地挠着长了一周的胡须。“走吧。”特纳说。哈利转过身,从灌木丛里捞出自行车,闷哼一声扛起来,重新穿过废弃的停车场。他特大码的破旧卡其短裤随着步伐摇动,脖子上的各种挂件轻轻碰撞。

萨特克里夫在二十米外的小丘上打个唿哨,举起一卷橙色测量胶带。现在要标记米切尔的降落跑道了。他们必须抢在太阳升得太高前尽快完事,但这会儿已经很热了。

“那么,”韦伯说,“他会飞过来。”她向枯黄的仙人掌吐了口棕色液体,哥本哈根烟草撑起了她的一侧面颊。

“猜对了。”特纳说。他在她旁边的一段黄褐色页岩上坐下。两人看着林奇和内森清理他和萨特克里夫用橙色胶带标出的跑道,整块区域宽四米,长二十米。林奇将一截锈迹斑斑的工字梁从胶带内推出去,工字梁砸在水泥地上,有什么小动物飞快地跑过灌木丛。

“他们要是想看,就会看见胶带,”韦伯用手背擦擦嘴唇,“他们要是想看,都能看见你早晨读的传真头条。”

“我知道,”特纳说,“但假如他们之前不知道我们在这儿,那么以后应该也不会知道。再说你在公路上是看不见的。”他拽了拽拉米雷斯给他的黑色尼龙帽,将帽舌一直拉下来碰到太阳镜。“总之我们只是在搬重东西,能扯断一条腿的重东西。从卫星轨道上看不出任何名堂。”

“对。”韦伯赞同道,太阳镜下那张皱纹丛生的脸波澜不惊。他能闻到她的汗味,刺鼻,仿佛动物。

“你不干这种事的时候到底做些什么呢?”他看着韦伯问。

“肯定比你多得多,”她说,“一部分时间养殖小狗,”她从靴子里抽出匕首,耐心地用靴底慢慢打磨,每磨一次就灵巧地翻个面,活像墨西哥理发师在磨剃刀。“还钓鱼。鳟鱼。”

“在新墨西哥有熟人吗?”

“肯定比你多得多,”她淡然道,“要我说,你和萨特克里夫这种人,根本不属于任何地方。你就活在这儿,对吧,特纳?营地里,今天,你那位老兄出来的那一天。对吧?”她用拇指试了试刀刃,将匕首插回鞘里。

“但你有熟人?有男人要回去见?”

“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是个女人。”她说,“对养殖小狗有心得吗?”

“没有,”他说,“好像没有。”

她眯着眼睛打量他,“我们还有个孩子。我们的孩子。她生的。”

“DNA接合?”

她点点头。

“很贵。”他说。

“你很清楚嘛。要不是为了还债,我才不来这儿呢。但她很美丽。”

“你的女人?”

“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