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REC 22

大二开始的课程, 已经具备了导演系最显著的专业性。

导演创作、导演剧作和导表实践,这三门课都不是能够并行开设的课程,学了导演创作和剧作后, 才能进行实践。

因此,系里变态地把这几门课程分别安排在了教学周的不同阶段。

而单独一周内, 一门课要连上四天。

前8周学习中国电影史, 9到10周则学习系统的电影剧作理论,剩下的时间, 则全部留给了最重要的导表实践。

一周四天早八晚五,晚上还有一个半小时的纪录片创作。

第一周上完, 全班没一个成功适应的。

就连戚乔, 都在周五上完所有课时, 脸色和周一那天差了十万八千里。

“好, 这周的课就上到这里,大家周末好好复习, 下周我会随堂提问。”

老师夹着课本翩翩离去, 教室里十六颗脑袋趴下去大半。

“兄弟们, 我他妈真的扛不住了啊 。”蔡沣洋虚弱道。

张逸打着哈欠说:“我要回宿舍睡觉了。”

他正好起身, 转过身来,于惜乐抬眼望见,没忍住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戚乔侧趴在桌面上放空,正巧朝着于惜乐一侧, 没控制住, 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随后便听见一声轻笑。

戚乔循声望去。

斜前方, 谢凌云的嘴角还扬着。

四目相对, 他淡声开口, 夹杂着笑音的一声:

“三只小猪。”

戚乔:“?”

她还没回应, 于惜乐大声质问:“谢凌云,你骂谁呢?张逸,你家谢凌云骂你是傻逼,这还不打回去,还是男人吗?”

张逸:“?”

戚乔:“……”

谢凌云:“……”

“骂什么了?”

于惜乐道:“傻逼啊。”

戚乔纠正:“小猪。”

这两个词差别还是挺大的。

张逸看看谢凌云,又瞧瞧于惜乐,选择相信戚乔:“想挑拨我们兄弟关系是吧,嘿嘿,我不上你的当。再说,小猪能是骂人的吗?蔡沣洋天天跟他女朋友视频,恶心巴拉地喊猪猪宝宝——不行我现在想起来还有点想吐,呕。”

“我去你的,谁喊了!”蔡沣洋果断澄清谣言,“我他妈哪有这么恶心?”

戚乔悄悄地瞥了眼谢凌云,却见他姿态闲散地靠在椅子上,眼尾含三分笑意,乐见其成地欣赏战场成功转移至张逸和蔡沣洋身上。

仿佛心有所感,他的目光一转,蓦地朝戚乔看了过来。

戚乔一愣,飞快地佯装不经意扫过,转向了别处。

锁屏的手机屏幕收到一条QQ消息。

戚乔点进去,谢凌云的头像弹到了最顶端。

红色的数字提醒:

谢凌云:【躲什么?】

谢凌云:【抓到你了。】

戚乔心肝一颤,呼吸都快了一秒。

“看什么呢?”于惜乐突然说着凑过来。

戚乔以最快的速度息屏,微微慌乱,摇头否认的动作和语速都不自觉加快了一倍。

“没什么。”

“那快点回宿舍吧,累死了,我要睡他个两天两夜。”

话音落下,许久未见的班导推开前门走进来,扫一眼个个苦瓜似的脸色,乐得嘴角咧到了耳后根。

笑完才想起此行目的,慰问道:“都还适应吗?”

“适应得快要死掉了。”前排一个男生有气无力地回应。

“我从来没有这么后悔选导演系过,真的,这不是人过的日子。”

“这书谁爱念谁年,我要退学!”

班导笑呵呵地道:“那给你们个放松的机会?”

这话简直像往碳酸汽水中,扔了一颗曼妥思,

教室里瞬间炸开,连累瘫到的,都挺直了腰板坐起来,连声欢呼。

“什么放松机会啊老杨!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班导道:“系里的新老生见面会,正好给你们个机会,和大三大四的聊聊,问问看他们大二这一年都是怎么过的。更重要的是,也去和你们今年的学弟学妹们见一面。”

才刚说完,方才还兴奋得像养了一教室猴子的氛围,立马降温到冰点。

“这叫放松?”

欢呼变成了哀嚎。

累了一周还要被迫“补课”,每一个开心的。

班长无精打采地履行职责,询问:“定在什么时间啊老杨。”

“周六晚上七点,不见不散,一个都不准缺席迟到,都听见没有?”

众人有气无力道:“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班导还不满意,点某人姓名:“谢凌云,听见没有,迟到罚五百充班费。”

谢凌云掏手机:“我现在给你转一千……”

戚乔:“……”

班导:“德行!钱多烧得慌?必须来,不来我去宿舍堵你。”

因为这见面会,戚乔和几个室友约定好的周末去看摄影展都泡了汤。

修整了一天,她和于惜乐乖乖地抵达见面会地点。

新生全员到齐,穿着统一的新生文化衫,才军训结束,都被晒成了黑煤球。

看着却都眼神稚嫩,风华正茂的十八岁。

他们这一级就到了三五个。

等了十分钟,才陆续抵达。

戚乔盯着手机时间,剩一分钟时,开始倒数。

谢凌云踩着最后十秒的底线,迈进了教室大门。

黑色短袖,黑色衬衫,黑色长裤,黑色球鞋,就连新换的腕表,都是黑色系。

他冷着脸,一副“都他妈别惹我”的表情,比《独行杀手》里的杰夫还要冷酷无情。

也不知道谁惹了大少爷。

谢凌云撩起眼皮,扫了眼后,便迈步走来,在大二一级最后一排空位坐下。

张逸在第一排,回神挥手:“前面来啊,给你占的座在这儿。”

谢凌云压下帽檐,往椅背中一靠,撂下俩字:“不去。”

这种场合,学生都按点到了,也还得等等诸位老师们。

戚乔转身,犹豫一秒,还是轻轻敲了下桌子。

动作很小,声音几乎被嘈杂的说话声淹没。

就在戚乔以为他是不是没听见,准备放弃时,眼前的人忽然动了下。

谢凌云抬高下巴,居高临下,睥睨地看来一眼。

压低的帽檐,挡住了他一瞬不耐烦的情绪,却在看清眼前人时,拧起的眉头缓缓放松。

他坐正几分,摘了帽子,随手捋了两把被压得无型的发丝。

“怎么了?”谢凌云出声。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为喑哑,带着三分倦意,却也越发低沉。

穿过耳膜,仿佛世界上最动听的一段贝斯音。

戚乔摸了下耳朵,才问:“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谢凌云似是不解。

戚乔便说:“谁惹你了吗?”

谢凌云:“老天爷。”

戚乔:“?”

她试着猜了猜:“你是不是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