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番外】强取豪夺3

睡了长长的一觉,慕容纾慢慢转醒。

他睁开眼睛,又是熟悉的一片黑暗。

他又回来了。

他挣扎着坐起来,锁链的声音又跟着响起了,慕容纾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又将腿盖起来了。

还是被抓回来了。

要不是身上还穿着不合体的裴確的衣服,他就快真的以为这只是一场梦了。

他摸了摸额头,嘴里倒抽了一口凉气,还是疼的。

手指再拿下来时,上面萦绕着药膏的香气,看来是已经上过药了。

是……是他吗?

自己跑了……他没生气吗?

没有对自己动手,还把自己抱了回来……

给自己上完药,就离开了?

他……他想的什么?

慕容纾蜷起双腿,呆呆的坐着。

他想干什么?

欲擒故纵吗?

可是自己整个人已经被捏在他手心里了,裕宴。他欲擒故纵做什么?

他……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半天没理出个头绪来,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慌慌张张的躺好,闭上眼睛假装还在睡着。

裴確推开门,在门口站了片刻,殿内漆黑一片,静悄悄的。

他神情凝重,过了好一会儿,才把门给关上了。

这一下午,他过的魂不守舍。

明明手里拿着的还没批阅的折子,上面浮现的却是慕容纾带着泪的脸。

额头都碰红了……看起来好可怜……

活该……

谁让他不知道轻重,偷钥匙跑出去的……

田震在一边咳嗽着提醒他,他又恼又气,让人滚出去了。

结果田震一滚出去,殿内空无一人,他的脑子更乱了。

折子上翻来覆去都是慕容纾的脸,他觉得他要疯了!

直到田震又在外面敲门,说是要用晚饭了,他才回过神来。

一下午,竟然就这样耗过去了……

他看着折子上被他无意识地写出来的满满的慕容纾,瞬间一张脸更黑了。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手背叛了自己的心生气,还是因为控制不了自己的脑子生气的。

他气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又突然"腾"地一下起来,点火把折子烧了。

眼看着火舌把折子烧成一堆黑灰,他的脸色才转好了一些。

他将那折子毁尸灭迹,又皱着眉看着这张书案上,一下午分毫未动的折子,刚转晴的脸色又阴了。

他觉得他病了或者是对方给他下药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不正常呢……

裴確往前走了几步,照惯例掏出颗夜明珠,放在架子上,殿内便有了光。

像是怕惊醒了床上的人一般,他将食盒轻轻放在桌子上,又慢吞吞坐在床边。

对方睡着,他便不知道该做什么。

应该把他摇醒,然后狠狠地训斥他一顿?或者是什么也不说,直接让他吃些东西?

可是这一次他逃出去不给他个教训的话,难保下次他不会再想着逃出去……

可是若是给他个教训——

那双含惊带怯的眼睛望着自己,一双小脸满是泪水,额头都碰的红了一片……

被抱起来的时候身子都是抖的。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将他关起来这么久,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他是灭自己满门的凶手的儿子,他承受这些不是活该吗?

裴確叹了口气,不知道拿他怎么办了。

想着他额头上的伤,裴確把对方背对着自己的身子掰了过来。

手掌搭到对方腰身的时候,对方的身体猛地一僵。

醒了?

裴確不动声色的将人转了过来,捏着他的脸细细查看了对方的额头——还是有些红,最里面已经带着一些紫了。

他从怀里掏出药膏,又薄薄给对方涂了一层。

还真是举国之力娇养出来的,平素里手劲大一些,就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怎么他了。

这会儿撞到了头,显得更可怜了。

他的指腹在对方额头上转着圈圈,把药膏抹匀了,手腕下那双眼睛紧紧闭着,睫毛不安的抖来抖去,连那双唇都是抿着的。

这么蠢?

装睡都装不像。

裴確心里想着,他是怎么自以为是地认为,是凭借自己的能力逃出去的?

小蠢货。

裴確抹完药膏,又将药瓶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瓷瓶碰击到木质桌面,发出一声轻响,慕容纾装不下去了,适时地睁开了双眼。

"醒了?"

他看着人慢慢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又往后退了退,与他拉开了距离。

裴確面露不悦,自己就这么让他害怕么?

"你……你是不是来和我算账的……"

裴確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对方的肩膀抖了抖,眼眶里满是雾气了。

裴確皱了皱眉,将人拉过来抱到了怀里——之前他为了钥匙蓄意讨好裴確的时候,也这样做过。

他身子轻,皮肤又软,说话软糯糯的,一度让裴確爱不释手。

"我早就说过,你听话,我会对你好的。"

裴確冷着一张脸看他,"你要逃?你能逃到哪里去?你会什么?出了宫你凭什么安身立命?你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大臣吗?"

慕容纾垂着脑袋不说话。

裴確咽下了嘴里要说出的话,算了。

他将人抱到桌子前,把食盒里的饭一样样打开,又一点点喂给了对方。

入了夜,他扯掉慕容纾身上的衣服,又在碰到对方瑟瑟发抖的身子时,忍不住安抚性地亲了亲对方的额头。

"别紧张,我轻一些。"-

日子如流水般划过,一天接一天的过去了。

也不能说是一天,慕容纾自嘲地笑了笑,除了裴確在的时候,宫殿内总是一片漆黑的,他哪里知道什么时候是一天呢。

他早就过的麻木了。

他睁开眼睛默默地与铺天盖地的黑暗对峙,不一会儿,又抱着自己的腿,远远看着殿门口的方向。

锁链长度有限,他过不去,只能远远的看着。

绵密的窒息又压抑的黑暗包裹着他,他的胸口像是被一只拳头狠狠堵住了,喘不过气来。

他甚至开始期盼裴確来了。

他讨厌裴確,可是能和他说说话的,只有裴確。

他的世界里,除了裴確,好像什么都没了。

裴確来的时候,会带进来一束光。

他还会和自己说几句话,虽然有的时候也不说,只会埋头做那些事情,可是……

这样至少会让他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他抱着自己的小腿,张嘴咬了一口膝盖,轻微的刺痛传来,会让他的脑子清醒一些。

他怎么能期待裴確来呢?

对方对自己的折辱,还不够吗?

殿门"吱吖"一声,日光随着男人的身影一同进来,不过片刻的时间,又消失了。

小皇帝的眼睛亮了亮,苍白的脸上显出一抹类似神采奕奕的东西,却又在被他察觉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