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屈辱◎

四角照纱灯的柔光透过素绢落在谢锳的脸上, 眸若点漆,云隐雾绕,光影起伏间,巴掌大的小脸布满泪痕, 铺陈在枕上的发丝湿漉漉的贴紧身体, 肌如美玉,盈盈滑润, 峦峰下随意盖了条薄衾, 只遮到臀下。

那双腿修长莹白,脚趾绷的紧紧, 指甲上仍挂着水珠。

她仰躺在床上,咬着唇瓣, 轻轻战栗着, 刚吐完, 脸色白的似雪, 面上分不清是汗珠还是水珠,一颗颗沿着下颌滑落。

周瑄问完那句话, 谢锳哭的更厉害,边哭边抖,他本想好好磋磨一番, 看她那副模样却又生生忍住,连句狠话也没舍得再说。

可谢锳仿佛不领情,不仅不言语, 这会儿背过身,埋首缩成一团吞声饮泣。

委实得寸进尺。

指尖发白, 周瑄起身走过去, 那人听到动静, 肉眼可见的颤了颤,小腿登时蜷起来试图用大巾遮住。

那巾布不过了了,遮住前胸,便盖不住后臀,何况那两条细长的腿。

周瑄笑,谢锳只觉愈发屈辱,紧紧咬着牙根打哆嗦。

“朕同你说过,你习惯也好,抵触也罢,总要受着。朕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顾惜你身子。

鱼水之欢,虽讲究你情我愿,可强扭的更甜,你说是不是?”

谢锳抠着手心,哑着声音摇头:“不行,不行...”

周瑄探身勾起她的头发,缠在指间,“你同云六郎能做,怎么现下矫情起来?”

“你不行!”

谢锳愤怒打断他的话,眸眼中尽是泪水。

周瑄一愣,抬手摁在她右肩将人翻过身,眉眼冷冷:“何意?”

几乎一瞬,他竟想为当年的谢锳寻觅借口,他甚至怀疑她有内情,他隐隐盼着,又不敢流露半分,唯恐让此人瞧了更加作践自己。

他不知为什么会涌上这种可笑的念头,明明一切说的清楚,自始至终只有利用,他还在奢求什么?

再次自取其辱,受她摆布?

决计不能!

可心里的念头愈发强烈,愈发激的他心惊肉跳,他摁着谢锳的肩,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眸眼,势必要听到自己想听的解释。

他紧张,紧张到手心全是汗。

谢锳望着他,眉心蹙起似竭力克制,他屏住呼吸,不容谢锳逃避。

静谧的屋里半点声音都无,纱帐摇曳拂过他的肩膀盖住谢锳的半侧身体,清冷的声音打破安宁。

“我可能害喜了。”

死寂的屋内登时传出粗重的呼吸声,如一记记风刀,粗粝的划过谢锳面庞。

周瑄双眸霎时充血,浑身的火热逆流直上,冲到颅顶,他咬牙强压下锥刺的剧痛,忽然扯了扯唇,俊秾的面上溢出讥讽的笑意。

“你自己来,还是朕帮你?”

“你还是不是人?!”

.......

紫宸殿中,承禄忽见圣人从外进来,不妨有些吃惊。

遂福礼问道:“圣人可需侍奉膳食?”

周瑄面色沉郁,犹如积压了暴雨,径直走到条案前,目光略过堆积如山的案卷,心气定了几番终没压下。

抬手,哗的拂到地上。

承禄暗道不好,果然,圣人冷厉着嗓音吩咐道。

“让陆奉御过来。”

承禄起先以为圣人病了,一路催着陆奉御疾步小跑,赶到后陆奉御顾不上擦汗就去看诊,谁知圣人只问了几句话,便又让他退了。

问的不过是女子有孕,为何脉象诊不出来。

陆奉御答月份过小或许不太明显,这时容易疏漏。

圣人面上很是冷鸷,两人心惊胆战跪在殿中,深知陛下枕边无人,突然问起定不会是空穴来风,又明白王家与圣人必定会有联姻,故而谁都不敢大意,唯恐说漏嘴,掉脑袋。

承禄看着圣人长大,早些年还好,到底年岁小即便再冷僻的性子,也好摸出脾气,可自打去边境待了几年,回来便愈发叫人猜不透心思。

他奉上茶水果子,提了句王家姑娘今日入宫。

周瑄似没听见,承禄又道:“她与昌河公主逛了半日,两人感情极好,晌午还在一块儿游船,待到傍晚王家姑娘要走,昌河公主非要留她住下,此刻便歇在公主处,听闻还得再住几日。”

他这话的意思,周瑄自然明白,

中宫未立,不好打王家的脸面。

舅舅回京后,竟变得有些不知收敛,明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温顺恭敬,忠君仁义,背地里却忍不住收受笼络,私交权臣。

人一旦被推到高位,贪婪之心生出,周遭便皆是万丈深渊。

谢锳攥着薄衾翻了个身,白露正在添香,银夹收好放回匣中,听见一声叹气。

“你可知何处有叫人瞧起来有孕的药?”

白露瞪大眼睛,结巴道:“娘子..你..你要那东西作甚?”

谢锳心烦意乱的闭眼,白露立时想到圣人,忙快步走过去,低身小声道:“西市有家药铺,听说前两年刘家小妾假孕争宠便是从那买的药。”

周瑄近日来举动尤其肆意,也尤其亲密,谢锳一度想告诉他真相,却又总在紧要关头骤然忍住。

那样的事便该烂在肚子里,何必多脏一双耳朵。

她只消捱着,捱到王家姑娘大婚,后宫充裕,周瑄淡忘。

一连数日,周瑄都未上门,谢锳心里有些抑制不住的窃喜,他再禽兽,也不至于同有孕的女子动手动脚。

然谢锳没高兴几日,清早醒来后,便见白露和寒露着急的等在院里。

竟是云彦来了。

他清理了面容,穿着干净舒爽的月牙色圆领襕衫,身后摆着四五哥箱笼,谢锳过去时,他正笔直的坐在其上,手里不断扇着扇子。

谢锳愣住,青杏树下,他徐徐笑着容貌俊郎,似乎除了瘦些,与从前一模一样。

云彦抬头,看见她的一刹陡然起身,随后脚步轻快的走来,在谢锳反应过来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温声道:“阿锳,你在哪,我便在哪,往后我也不再回府居住。”

谢锳怔愣的想抽出手来,云彦轻轻拉她入怀,双手环住她腰身,笑道:“你曾说过,想去个只有你我夫妻二人的地方,我该早些想到,也不必惹你如此伤怀。”

谢锳越听越不对劲儿,偏云彦自说自话,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她的神色。

“阿姊不对,既然阿耶阿娘不忍责她,咱们便搬出府来,从此各过各的日子,可好?”

他声音越发温存,低头捋着谢锳的鬓发,唇落下来,谢锳不由猛地一退,“你...你怎么了?”

云彦不解,只以为她还在生气,便又耐心说了好一通的软话,可谢锳却觉得寒毛耸立,那些话,那些事,仿佛是他们成婚不久,耳鬓厮磨时候说的。

她倒吸了口气,没敢轻易将人请走。

寒露收拾出另外的屋子,将他的箱笼悉数规整过去,另外着小厮去伯爵府了解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