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重构(第2/3页)

他没有刻意看镜头,甚至是侧对着镜头,很符合本人的作风,冷淡,嚣张,不把他人放在眼里。

班盛咬着吉他拨片,利落的下颚线往下,一截喉骨透着冷感的欲,抬手翻了一下前面的琴谱。

班盛没有看镜头,抬手拨了一下吉他,缓缓出声:

“一首歌送给我喜欢的女孩,《燕尾蝶》,今天是她生日。”

修长且指骨分明的手指拨动吉他,响起一阵轻快的声音,随即慢慢压低,好像一封来自黑暗的告白。

班盛的喉结缓缓滚动,他的声音散漫又透着撩人的意味,是娓娓道来的低吟,唱道:

当我从高空坠落

世界是倒过来的模样。

我仍跪倒在你脚边。

当黑夜吞噬瞳孔,

我被困于无尽的海底。

请让我做你忠实的囚徒。

赐我你的仁慈吻

赐我你的无意清香

赐我你的白日梦呓

林微夏手里端着的冰激凌在纸盒里啪嗒一声融化,变成了一摊水。他的歌声牵动着她的呼吸,然而下一秒,歌里竟然出现了她低哼的声音,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La la la la la la ~~

l have a hidden star

那是林微夏在家时自哼自唱的调子,她无意哼的一两句英文,竟然被班盛记录了下来,还放进了他的歌里。

一颗心怦怦直跳,林微夏怔怔地看着在大屏幕里的男生,胸腔似有千万只白鸽扑腾着翅膀争相钻出来。

班盛继续拨动琴弦,深情款款唱着:

当燕尾蝶落入掌心

你重构了我的昨日之死。

给你我的呼吸

给你我的意志

给你我的自由

我心如此

只此一夏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有人纷纷感叹这生日礼物好用心,也有人感叹这男生长得帅唱歌还这么好听。

“这歌应该是他自己创作的吧,好像没听过,好好听啊,我是他女朋友我得幸福死!”有观众感叹道。

“真的好听,操,我为什么听哭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个男生唱得好动人。”

一曲完毕,收完音后,班盛还侧对着镜头,半晌,他终于施舍性地转过头,想起什么,认真地看着镜头,低低淡淡的声音很抓人:

“林微夏,谢谢你爱我。”

“生日快乐,夏。”

而男人口中的女孩站在大街上拿着一盒快融化的冰激凌,她被人群簇拥着,鼻尖发红,琥珀色的眸子蒙了一层湿意,既惊喜又感动。

他竟然为她写了一首歌。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嗡嗡的响声,林微夏拿出来点了接听,开口:

“喂。”

男人在电话那边的呼吸声勾着她的心绪,问:“喜欢吗?生日礼物。”

“喜欢,要是你在就好了。”林微夏吸了一下鼻子。

早知道她不出这个差了。

“你回头。”班盛在电话那边开口。

林微夏猛然回头,遥遥看过去,班盛痞里痞气地站那里,比人群高出一个头,他戴着那顶鸭舌帽,高挺的鼻梁如柱,锁骨的纹身明显,一只手举着手机贴在耳边,另一只手拎着一个樱桃蛋糕。

男人长得一向招摇又打眼,不断有路人频频看向班盛,他眼里只有她。

他在她身后站了很久。

身后不断有行人,车辆从两人身后经过,交闪的霓虹将此刻的画面定格。

林微夏拿着冰激凌一路小跑到他面前,不好意思地擦了一下鼻子,低声问道:

“这首歌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三个月前。”班盛回。

“中午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哪儿?”林微夏继续问。

“机场。”班盛哼笑了一声,抬手捏她的鼻子,看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冰激凌,脸色有点沉,“又吃?”

“错了错了。”林微夏立刻求饶。

最后班盛带林微夏去了江边,两人坐在沙滩上,远处有烟火燃起,五彩斑斓,好像也在为林微夏的生日而欢庆。

班盛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打火机,两人掌心拢起,挡住了江边吹来的晚风,三根蜡烛燃烧着,发出滋滋的火星,林微夏双手合十,认真地许了三个愿。

许完之后,林微夏把蜡烛拔掉,拿起奶油蛋糕里的一颗樱桃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她又拿起了一颗樱桃塞进班盛嘴里。

她把蜡烛,彩带放进了塑料袋里,想起什么说道:“我最近做梦,老梦见深高,一下子想起好多事。”

“阿盛,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嗯。”班盛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散漫地接话。

“为什么选中我?”林微夏睁眼看着他。

高二那年,林微夏转学到深蓝一中,第一面就被身上藏着锋利危险感的班盛看上,他像是看到猎物一般,步步为营,靠近她,然后牢牢在她心中占据重要地位。

后来无论经历多少风浪,两人一直纠缠至今。

林微夏相信一见钟情,可班盛从见到她第一眼开始,他眼底的情绪就过于浓烈,透着过强的宿命感过强。

不像是第一次见面会有的眼神。

班盛嘴里懒散地咬着一根烟,低下笔直的脖颈,伸手拢火,闻言动作一顿,轻笑一声:

“看来你真的忘记了。”

“什么?”林微夏眼神茫然。

十岁那年,一起变态凶杀案发生后,班盛还躺在医院里治疗,妈妈被拉去殡仪馆那天,他拔掉了输液管偷跑了出去,只是晚了一步,宋知丽的尸体已经从太平间拉走了。

太平间里阴森又让人心底发凉,班盛却一点儿都不害怕。出来后,他在医院附近乱走,脑子里乱得很,更多的是手足无措,最后坐在住院部前的广场花坛上哭泣。

他是不是彻底没有妈妈了。

班盛坐在那里,幽长的眼睫低垂,双手搭在膝盖上紧握在成拳,攥成血色,晶莹的泪珠无声地往下掉,落在地上,随机又被融化蒸发掉。

胸腔剧烈地起伏着,班盛从口袋里拿出一支蓝色的水笔,伸出左手,眼睛觑着手腕处流动的血管,想试一试戳下去是什么感受,会不会减轻痛苦,思索了一会儿,扬手就要戳下来——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你在干什么?”

班盛以为是大人,神色慌张地把那支笔扔进花坛里,一抬眼,结果是一位和他年龄相仿的女生。

女生眼尾下面脸颊那里有一个红色的小蝴蝶胎记,她穿着一条蓝色细格纹的裙子,白皙小腿的形状很好看,穿着的帆布鞋被刷成毛边。明明是小女孩,举动和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比较早熟。

女孩走了过来,也没有说话,坐在班盛旁边。

班盛心里压抑太久了,医院那些护士同情的眼神,爸爸从未出现在病房里,无声地责怪他,偶尔撞见其他病人的窃窃私语,说这个人把他妈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