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天光(第2/4页)

门紫抱着手臂斜了一眼脸上还挂着眼泪装柔弱的施离,说道:“你问她。”

班盛抬眼看过去,施离不敢接她的眼神,低着头,嗫嚅了一声:“林微夏,被我骗去雾凇漂流了。”

“天气预报说那边下冰雹了,而且我现在根本联系不上她。”门紫补了一句。

周遭的气氛一霎变得沉静,施离心底直发虚,下意识地抬头辩解:“我只是想要教训一下她,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

对上班盛的眼神后,施离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说不出一句来,整个人不自觉地发抖。

班盛咬了一下后槽牙,脸色发沉,他掐灭手里的烟,居高临下地看着施离,声音冷洌:

“我是不是说过别跟来,别做掉价的事,我挑不上你。”

门紫在一旁听得心下了然,看着施离觉得她愈发可怜起来。

施离终于控制不住,肩膀踏了下来,惨白的脸色勉强勾出一个笑容。是了,从意外参加朋友的一个局,她就喜欢上了他,然后放下自尊,放下自己的骄傲,整天追在他后面。

那把打火机,是班盛在一次酒局落下的,她无意捡到放进自己口袋里。纹身也是,那晚她跟进小包厢撞见班盛在找皮夹,没找到他又脱了外套,径直抖了两下衣服,借着模糊的光施离看到了他的纹身,虚荣心促使她出去跟同伴说了那些话。

施离在人前制造跟班盛暧昧的假象,他从来不揭穿她,是因为班盛谁也不在乎,从没把她放在眼里。施离却当成错觉,他会不会也有一点喜欢自己。

后来施离有事想找他帮忙,班盛听后给了一句话:

“施离,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这是在拒绝她的追求,施离也有自己的骄傲,后面有一段时间她没再联系过他。可到底忍不住,在得知班盛要去滑雪后,施离第一个不请自来。她怕说被班盛赶走,说自己是跟别的男生来的。

果然,他没再说什么。

几个人一起去滑雪场,临上车,班盛偏头冲她抬了抬下巴:“你跟邱明华坐一辆。”

施离也忍气声做了。

回来见他独自上楼也跟上去了,班盛却当她不存在,低头看着手机,神情困倦,然后径直关门,还反锁了。班盛在楼上洗澡换完衣服出来,施离听见声响又卡着点出来。

大家起哄她跟班盛,施离瞥见他刚想出声制止,在看见林微夏跟蒋珩低头交谈眼神一下子就变了,不再说一句话。

他们两人都在置气,互相较量。

既然知道两人存在问题,施离不介意主动再制造矛盾出来,出口恶气也好。

为什么还要这样,嫉妒心促使,凭什么林微夏什么都没做,他的眼神只在她身上。

爱上班盛,从来都是一次次尝毒,喜怒哀乐也是她一个人。

他从来都抽身,是个置身事外的观火者。

除了林微夏,一碰她,班盛又不是那个没有情绪理智的怪物了。

班盛的情绪只给了林微夏。

“邱明华,把她送去雾凇漂流,我姑娘冻了多久她就得挨多久,翻倍。”班盛缓缓出声。

班盛收回在她身上的视线,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想起什么,掌心的打火机被他弄得咔咔作响,轻笑一声,放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别出现在她的视线内,如果你还想安稳待在京北的话。”

班盛走后,施离整个人控制不住,后背贴着墙壁缓缓下滑坐在那里把脸埋在膝盖里,放声大哭。

施离蹲在那里直哭,门紫抱着手臂冷眼看着她,倏地想起什么,抬脚踹了一下守在一边的邱明华,问道:“哎,那你哥跟长腿美女怎么回事?”

“什么长腿美女?”邱明华一愣。

门紫没好气地把前段时间学校工程大院玻璃碎了,林微夏撞见班盛跟另一个女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邱明华根据门紫的描述在脑海里一一把人对上号,皱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那女生我记得是华仔女朋友,她就是帮忙传话的。重点是赌球,她男朋友在酒吧负责那个场子,每个人都想班爷来。这不当然的吗?班爷有钱又出手大方,谁不想从他手里赢钱。”

“这样。”门紫点点头。

门紫接着剜了一眼拖延时间还在哭不想去雾凇漂流的施离,转身进了温泉区域换衣服。她也没心思再泡下去了,多少有些担心林微夏的安全。

……

下午五六点的光景,班盛把林微夏抱回独栋民宿的时候,吓了门紫一跳。

林微夏躺在男生怀里,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紧闭的眼睫毛上还沾着雪粒子,连唇色也是白的。

“她怎么了?”门紫紧张地问道。

“吹了一天的风,又淋了雨,发烧了。”班盛漆黑的眼眸紧锁住怀里的人,喉结滚了滚,眼底是说不出的心疼。

班盛脸色沉沉抱着林微夏阔步上了楼,门紫担心得不行想要跟上去,却被一位男生拉住。

“你拉我干吗?”门紫问道。

男生是班盛朋友,说道:“咱们就别打扰了,趁此机会,希望他们可以解开心结吧。”

班盛给林微夏量了体温以后,又给她喂了药,之后便不再让任何人打扰她。众人回来得晚,才知道这件事,询问确认林微夏没事后才安心坐在客厅里。

于是他们看到从不管谁死活,懒淡不行的班盛一直守在她房间里,事后又亲自开车去了超市买了食材回来,在厨房给林微夏煲汤。

门紫之前听邱明华说班盛煲汤一绝,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给谁就煲过汤。

她下意识地看向厨房,隔着透明的玻璃,她看到男生宽阔的肩膀,以及略微俯身试有没有盐时,脖颈屈成一个弧度。那一刻,她忽然明白——

喜欢一个人是不断打破自己的原则,为对方献祭所有。

在梦里,好像有一只猛兽不停地追着她,林微夏一直用力向前跑,最后一脚滑落,掉入万丈深渊。林微夏半夜睁眼咳嗽着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冷汗。

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床单是灰色的,桌边还有一只烟灰缸,里面堆了零星的烟头,枕头,被单都透着男人的气息。

林微夏心一惊,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开了床头一盏灯,在桌边看到那把刻有Ban 字的银色打火机松了一口气。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还是有些烫,嗓子干得不像话,想喝水。林微夏伸手去拿床头的水,结果发现早已冷却,

想喝热水,于是挣扎从床上下来,林微夏拿着水杯步伐有些虚浮地往外走,她的脑袋发沉,站在走廊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站在露台上的一道高大的身影。

四周静悄悄的,一片漆黑,大家都已经睡下。更深露重,班盛举着手机贴在耳边,脖颈线条修长,整个人懒散地靠在栏杆上,他的背影披挂着萧肃和下沉的气息,手指松松地夹着一根烟,猩红的火光在黑夜里隐隐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