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占有欲四

谢宁见许扶清不语, 心里早已有定论。

在他以为她接下来要继续质问自己、露出厌恶恐惧的眼神的时候,谢宁走过去,慢慢地抬手握住了许扶清那一截微露出来的手腕。

好凉。

经过多次的亲密接触,谢宁已经习惯许扶清的体温素来低于常人, 要温暖很久很久很久才会有一点儿热, 如果蓦然收回手,又会迅速地凉回去。

不知道他的心是否也一样。

谢宁从昨晚的迷乱中一点一点地拉回理智。

许扶清则留意着她每一个表情变化和细微的小动作, 但他看她的眼神还是干干净净的, 似能澄澈见底, 一览无余。

在黑暗久了,里面的人就会认为光没什么大不了,没光他们也能活得好好的, 还会在遇到光的那一刻, 本能地产生排斥,还恶劣地想吞噬掉那一束来之不易的光。

温暖亦是如此。

肌肤相贴,她温热的体温便传给了他。

许扶清眨了下眼睛。

“那你会用它控制我吗?”她问这个问题时,眼睛是直视着他的,不偏不倚的, 就连素会洞察人心的许扶清也看不透谢宁真正在想些什么了。

过了好一阵, 许扶清才开口:“我不知道。”

他低头看了一眼他们相碰的手,又抬头看了一眼她,俊俏的脸难得生出一丝茫然,唇角的弧度下拉, 笑容隐了隐。

然后,许扶清重复一句, “我不知道。”

谢宁不敢操之过急, 娓娓道:“你我之间根本不需要这个的。”

许扶清微微涣散的瞳孔儿聚焦了点儿, 莫名地笑了笑,“是吗?”

随后,他反手握住了谢宁的手腕,笑着低下头,跟她额头抵着额头,轻声说:“若是我想说不是我故意放进你身体的,谢宁可信我?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宁打断:“我信你。”

一句坚定的我信你在心里深处砸出一层久久不息的浪花,许扶清面上却没多少表情,指尖撩着她还没来得及梳妆一番的长发。

他抬起头,拉开点儿距离,凝视着她双眼,问:“那谢宁可想解掉情蛊?”

终于说到关键之处了,谢宁努力地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但直觉告诉自己恐怕不简单,再三控制下,语气没什么起伏。

“什么办法?”

“杀了我。”许扶清眉骨眼窝看起来有点儿苍白,鼻梁上方还有淡淡的清影,似乎休息不够,但也不影响容颜。

轻飘飘一句话落于空中,却如棒棍敲击着谢宁的心,她讷讷地看着他,唇瓣微动,似不太相信,“你说什么?”

想解情蛊就得杀许扶清?

秦姝是苗族人,肯定也知道解情蛊的办法是什么,倘若自己答应了愿意帮忙,她告诉自己解蛊的办法,难道就不怕自己真的会动手杀许扶清吗?

还是无论过了这么多年,秦姝还是丝毫不在意许扶清的生死?

谢宁承认,许扶清是秦玉强迫秦姝才有的,可是不管怎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她不该在许扶清的小时候那样对他。

实话说,谢宁换位思考了一下,倘若自己小时候被父母这样对待,要是有幸长大,极大概率心理会扭曲得不成样子。

慢着。

突然之间,谢宁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为什么许扶清说要跟自己成亲的时候,好感值没有一次性升十以上?

按理来说,若是真心的喜欢她,对上跟自己心仪之人成亲的事情,一次性升几十个好感值也不为过,可没有,连十都没有。

谢宁说不清楚心底是什么滋味。

许扶清握住她的手背,覆在自己心脏上面,嘭嘭嘭,心跳声很有规律地响着。

他笑容绮丽,唇角幽幽一弯,凑到谢宁耳畔,道:“谢宁用匕首,用任何东西都可以,插进我这里,把我杀了,这样你就可以解蛊了。”

“因为蛊母在我炼出情蛊后就被我吞了下去,用别的方法解不了呢。”

最后一句话,许扶清像是感叹地说出来。

“那就算了,不解了。”谢宁感受着他心脏跳动,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一般起起伏伏,最后归于平静,“反正我相信你不会用它来控制我的。”

是吗。

许扶清听着她的话,默默地想着,其实谢宁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情蛊控制了好几次,例如跟他说喜欢他。

而她愿意跟他欢好,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它的影响。

就连他这个炼蛊人都分不清,更别提谢宁这个被控制的人了,许扶清听了她的话后,沉默不言。

窗外雨还没停,下得很大,斜洒着,噼里啪啦地砸着窗纸,仿佛要砸出一个又一个洞方肯罢休,雨声响彻入耳。

谢宁垂下放在许扶清心上的手,“我们下楼吧。”

“好。”

谢宁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他,有点儿做贼心虚的样子,小声地道:“不,你先下去,我过一会儿再下去。”要洗漱。

许扶清扬眉,也不问她为何要这样,也不拒绝,还是说:“好。”

*

客栈一楼,早上并没什么客人,只有站在柜台前拨弄算盘的掌柜和打杂的两名伙计,他们专心致志地干着自己的活儿。

应如婉透过敞开的门望着倾盆大雨,心绪乱糟糟的。

刚儿她走到谢宁房间敲了敲门,发现对方不在房间,便怕出什么事,于是推门进去,被窝也是凉的,看见没了糖水的碗还在。

也就是可能说谢宁把另一碗糖水送去给许扶清,送了一夜?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应如婉很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越不让自己往那一方面想就越控制不住地往那一方面想。

她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卫之玠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应如婉,大抵是看不下去了,“应姑娘,你怎么了?”

应如婉猛地一抬头,只见同坐在一桌的卫之玠和沈墨玉皆看着自己,一时窘迫,“没事,就是我担心这场雨恐怕得下一天,还得等明天才能启程回揽天书院。”

揽天书院建于山上,四面还环水。

下雨天确实不能回去,一个人行动还好,毕竟夫子的身手几乎都出类拔萃,带着武功不精的弟子就容易出事了。

面对她的这番说辞,卫之玠倒是没怀疑,他一向不喜欢疑神疑鬼,特别是对自己身边人,有一种优待的信任感。

“原来如此,无事,多在此待一天也未尝不可。”

沈墨玉可不是那么相信应如婉,冷哼了一声。

他直言不讳道:“你担心这个作甚?据我所知,你们这些弟子可是对揽天书院敬而远之,恨不得拿了掌教给予的银钱就远走高飞。”

“只不过碍于掌教在下山前给你们吃了药,必须得一个月吃一次解药,无可奈何罢了,少给我装模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