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到书院五

白布下面,谢宁双手放在腰间,指尖抚摸着那支簪子,摸到尽头,感受着锐利,心口轻微发颤。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都不能离开揽天书院。

她想了想,问系统:“我来到这儿后怎么那么倒霉?对了,如果柳如叶真的要杀了我,我能反杀吗?”

虽然自己应该也不敢,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想问一下。

系统这个时候没缩着不出来,出现很快。

【可能是因为宿主你原本就不隶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产生了一连串的蝴蝶效应。】

【至于反杀他人,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前提是宿主您有这个能力。】

还没等谢宁松口气,系统又说话了。

绕回原来的话题。

【可是,揽天书院的夫子大多对柳如叶异常忠诚,宿主即使侥幸杀了她,貌似也活不了。】

用了侥幸二字,系统也明白很难,柳如叶能坐上今日这个位置,显然不是普通人,手上的人命多得数不清。

而原著里那些夫子对自己的主子总是有股无法形容的忠心,又惧又崇拜,像一些死士一样。

【宿主,其实自知之明是个好东西。】又补一刀。

“……”她听出了系统的言外之意,“你滚吧。”

时间慢慢地过去,柳如叶继续挑开盖着尸体的白布,眼珠轻轻一转,表情不明,看了眼许扶清。

许扶清低了低头。

他指腹似爱惜抚摸过剑柄,弯起来的眼眸似明月,含着笑,口气随意地柔声提醒道:“掌教,这是你们之间的游戏,我不便干涉。”

柳如叶扬眉,没再看他,挑白布的剑一顿,停在某一张木床的白布正上方,隔着一层布,长剑阴影倒映出来。

不到一秒,剑又压下,擦过布角。

一片寂静的空间里,细微的声音也会放大,谢宁听着脚步声,指甲嵌入掌肉。

许扶清抬起头,眼神略带探究地越过身穿紫衣、妆容浓重的柳如叶,心不在焉地投落到石室里面倒数第五张木床。

那里的床,有盖着布的尸体。

却没有挂牌。

他笑了。

*

应如婉睡在谢宁隔壁房间,有什么动静自然也能感受到一二。

得知谢宁被贴身伺候柳如叶的黑衣男子带走、至今未归后,应如婉辗转反侧睡不着。

不晓得为什么,她总觉得不对劲儿,又翻了几翻身子,从床上起来,穿好外衣和鞋子,推开房门出去。

薄雾冥冥,笼罩着不远处的山头,如铺上一层轻纱,放眼看去,月亮半遮半掩,渐渐落下去,看样子天快亮了。

但天色还是暗。

应如婉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提着一盏灯笼跨过院门。

柳如叶住的地方,她没去过,但却听别人说在揽天书院西边那头,尽管进不去,应该也可以问一下情况。

想着,应如婉加快步伐。

这个时辰道上极为岑寂,揽天书院花草树木繁多,到处都是,树影斑驳,风一过来就飒飒作响。

当她走到一半时,听见脚步声,沉稳有力,缓缓地靠近,每一步似都能踏到心弦上。

应如婉提着灯笼的手下意识微微一抬,往声源方向照。

接着,她的视线从下面慢慢地往上挪,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洁白的靴子、绣着云纹的衣摆,带子束着的窄瘦腰身,再到他的脸,容貌俊朗。

很好看的一张脸。

他穿的不是揽天书院统一发的弟子服。虽说普通弟子也可穿弟子服和私服,但看他的气势,更像是这儿的夫子?

应如婉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月牙色的灯笼轻晃,蹭过一旁的花草,压弯杂草,花瓣落地。

沈墨玉轻撩眼帘看她。

应如婉的弟子服有轻微的褶皱,生得瓜子脸,黛眉微蹙,眼睛很大,正好奇地看着自己,没有掩饰任何表情,貌似在猜测他的身份。

普通弟子一般不被允许到柳如叶的院子。

而往这个方向走,到的只有那里。

这般不懂规矩,大概是新来的弟子。沈墨玉想,“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到掌教的院子,负责你的夫子没同你说?”

语调没什么起伏,却不容忽视。

一听这话,应如婉便大概确定对方是夫子了,忙垂低脑袋,不敢直视,有些结巴道:“见过夫子,我、我是来找人的,她叫谢宁。”

沈墨玉约莫能猜到她要寻的人是谁,无非是那名倒霉的新女弟子。

可他没半点退让的意思,冷着脸,不容置疑地重复一遍:“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到掌教的院子。”

这些人是即将要被培养成为揽天书院的任务而生、揽天书院的任务而死的人,不该有感情。

友情亦是如此,多余至极。

更何况,那新女弟子极有可能死了,她去柳如叶那里也无济于事,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反倒会贴上自己。

这简直是愚蠢的行为。

面对他的冷漠,应如婉俏脸涨红,提着灯笼的手也往下压了压,低着眉眼讷讷道:“是弟子唐突了。”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新来的弟子,不敢忤逆揽天书院的夫子。

沈墨玉扔下一句“回去。”便转身离开。

应如婉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发愣。

在她发呆之余,一阵阴风吹过来,灯笼瞬间灭了,天好像也要亮了。

*

许扶清能察觉到有张有尸体的床边没有吊牌,柳如叶自是也注意到了。

虽然她也不常下来,但石室有专人定期整理尸体,每具尸体旁边都会挂着刻有名字的木牌子,此事她还是略知一二的。

所以。

柳如叶慢慢地走近。

石室闷热,汗从谢宁的脖颈滑落,接二连三砸到背后的木板上,她艰难地睁开同样被汗浸湿、沉沉地压着眼皮的睫毛。

擦过布角的剑松开,没挑开这张白布。柳如叶双手抬起剑柄,径直地朝白布下的脖子轮廓刺去。

刺完后,她迅速抽剑出去,掀开白布,看到的却是一具早已焉气、经过处理没什么臭味的尸体。

柳如叶眼神一凛,看向倒数第三张木床上,那里也没有吊牌。

她大步一迈,紫色的长裙摆拖过石板,哗啦一声,将整块布拉下来,扔到地上。

就在此时,一直候在院外的黑衣男子循着踪迹下来,站在石室门处,止步不前,看着一片狼藉的里面,有些惊讶。

那名女弟子呢?

尽管不解,但他还是拱手道:“掌教,天已亮。”

话音刚落,倒数第四张的木床便发出窸窸窣窣声音,三人齐齐看去。

谢宁坐了起来,白布快速滑落,盖到腰间,湿发黏在脸颊上,汗涔涔,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她双颊因刚才憋气微泛红色,纤瘦的尾指勾着一条吊牌,一晃一晃,上面刻的不知是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