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4/5页)

书里还提到,在某个大教堂的屋顶,不为人知的某个地方藏着埋葬天狼兄弟会历届成员的石棺。里面还讲了既为蛇妖又为狼人服务的魅惑妖女。最后,最有意思的部分是对飞蛇的描述。这种蛇无法被肉眼看见,能够扭曲空间,对人类做邪恶的事情,依靠死者的灵魂为生。图片基本是依照《圣经》中的图片画的,难以辨认也没有可信度,我没有太在意。

***

1968年冬天,露丝和我的婚姻出了问题。最初我们还能接受长辈们催促我们生小孩的提议,但当这个问题光明正大出现在书信中时,我感到不太愉快了。这使我们在做爱时都感受到了压力。本来那是很快乐的事,而且她在我眼里始终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我们讨论过这件事,生育的事进展不顺利时,她独自看过医生,我也同意她这么做。伦敦的医生说她完全没有问题,让我们继续尝试。但到第二年夏天仍然毫无进展,我们都很沮丧。

我们决定去勃艮第散散心,准备了一周用的露营物件,去了佛雷特佛林。我们开始避免和对方说话,在前往森林的路上,露丝把车窗摇下,任由风吹拂着她棕色的卷发,一边抽烟一边盯着窗外。她是最近才学会抽烟的。我思考了好几个小时,想找点话题,可是徒劳无功。

后来我们在一些树旁找到了合适的露营地点,附近有条小溪和一个小瀑布,我们搭起帐篷。我倒了些雪梨酒,和她一起坐在椅子上,手捧着酒杯看日落。和往常一样,我们都不说话,但气氛安宁祥和,不时传来悦耳的鸟鸣。

“我们的婚姻仿佛持续了一万年。”露丝开玩笑说。我们都大笑起来,然后陷入了无边的沉寂,就像一枚石子落进了深渊。

我飞快地站起身,想要打破这种寂静,说道:“我去拿巧克力。”

露丝抓住我的手,说:“等一下。”我看着他,她对我还以笑容,在她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女性的欲望。

我尽可能温柔地推开她,不想告诉她现在没心情。其实也不需要说出口,她已经知道了。我有些自我厌恶,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惧怕做爱了。让她受孕,养个孩子,这件事给我的压力太大。做爱已经不只是一种行为,而是一场战争,我们则是彼此的敌人。我几乎难以抑制自己嫌弃她的念头。我见过太多这样的婚姻,因为各种原因走到这一步,而现在我只是在拖延时间,延迟这个必将到来的结局。

“我想去散个步。”我轻声说,但声音听起来阴沉沙哑,富有敌意。

“天呐!没关系!”她在我身后尖叫着,声嘶力竭的呼喊仿佛割开了空气。

我走啊走,踢着地上的杂草,仿佛走了几个小时,回过神来才发现不过二十分钟。夜幕很快降临了,但仍能看清四周的景象。我站在一块岩石上,脚下的两条溪水交汇,水花溅起的白色泡沫使我平静下来,我就这样直直地站着。突然眼角余光注意到一点动静,那不是树枝在风中摆动的动静。想到自己身处森林里,我不禁警觉起来,四下观望。地平线上紫色的暮光照亮了它的背,是只狼,它正直勾勾地盯着我。我的脊背泛起一阵凉意,一动不动。那只狼看上去无所畏惧,橙黄色的眼睛冷酷地盯着我。

我们就这样站了好久,似乎都在等待什么,倾听什么,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仍在呼吸,接着我看到那只狼叹了口气,发出轻轻的气息声,随即它仿佛听到了远处的声响,收回视线,优雅地一跃,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我有好几分钟就这么呆站着。第一次如此靠近接触充满野性的动物,我被这一刻震慑了。返回营地时我感觉无比平静,到达帐篷时露丝正准备睡觉。我脱衣服时她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最终还是她先开口了。

“你去了很久啊。”

“我遇到一件怪事,看到一只狼。”

“真的?”她和我一样惊讶。

“是的,我真的看到它了。我们对视了好久,感觉怪怪的。”

“跟我说说。”她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向我的臂膀,马上又收了回去。她有些紧张,不敢碰我。我突然感到很自责,于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她揽进怀中。我原本只想抱着她,告诉她遇到狼的事,可是我亲吻了她,然后又是深深的一个吻。她的身体在我的抚摸下仿佛要融化一般。

我开始脱她的上衣,但我没有解扣子,而是直接扯了下来。我迫不及待想看到的身体。

“真棒,亲爱的。”

我一边飞快地脱下她的衣服,一边吻遍她的全身,我感到这次她比以前的每一次都更不设防地把自己全然交付给我,我们像风中的鸟儿一样,飞向遥远的神秘之地。

她呻吟着说:“我真的好想要你!”

我感到体内有一种难以控制的冲动,可睁开眼看到她,就知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我知道她和我一样也在享受,我看着她,知道现在到了什么程度,应该做什么动作,我轻轻晃动身体,问:“你也在享受吗?”

我们同时到达了高潮。我瘫软在她身上,筋疲力尽又喜不自禁。她紧紧抱着我,我们就这样躺了好一会儿。

我想问“刚才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她也感同身受,所有的言语都是多余的。这次体验美妙无比,好像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了。

十周之后,我们回到了索菲亚,那天我下班回家看到露丝坐在沙发上。通常她手边总是有活,或至少在看杂志,但那天她径直看着我。

“嗨,亲爱的。一切都好吗?”

“我想我怀孕了。”

我久久地打量着她,确认她说的是真话。

“棒极了!”我喊道,将她高高抱起,一边旋转一边亲吻她。

“太棒了!棒极了!终于成功了!”

我出门买了最大瓶的唐·培里侬香槟王,邀请了所有朋友来家里,宣布这个喜讯。

三十六周后安妮出生了,然后是爱德华。

最后我从政府部门退休,专心做起了古董生意。我们一半时间在纳韦尔,一半时间在伦敦,我们富有而幸福,孩子们茁壮成长着。

我和邪恶力量的际遇又是怎么回事呢?有时这种感觉比较温和,就像有个恶魔偶尔骚扰我一下,但有时这种感觉强烈得多,正如我人生中最糟糕的那天一样。

***

那天一开始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我送安妮去纳韦尔的学校。当时我的古董生意已经非常成功,在伦敦巴黎和索菲亚都有办事处。在纳韦尔有间小办公室和一位秘书。通常我会顺路把安妮放在离学校半里的地方,让她自己走过去。她十五岁了,足够独立能够自己上学。但那天她有考试,前一晚有些紧张,于是我说我会和她一起走去学校,并亲吻了她,道了晚安。她微笑着对我说:“谢谢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