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姜少师上任

甭管元始天尊出了什么问题, 还是姜子牙听错了命令,总之人到了朝歌就别想走,吃进来的人才就没有吐出去的道理。

“那你擅长什么?”

苏黎回忆封神神话,可惜神话中只强调了姜子牙封神职责以及占卜之能, 对他真正的个人能力着墨不多。

提及能力, 姜子牙就立刻想起自己来的路上几次算卦时显示的不可掐算, 他知道大王想听的也并非是这个, 便道:“治军治国,皆有所涉猎。”

“夫鱼食其饵,乃牵于缗,人食其禄, 乃服于君。故以饵取鱼, 鱼可杀。以禄取人, 人可竭。以家取国, 国可拔。以国取天下,天下可毕。”

这就是说, 国君统治百姓,就要像渔人钓鱼,以钓饵来诱使人们上钩,听从驱使。

苏黎眼睛亮了,她先登上马车, 示意姜子牙也上来。

他有些迟疑,这样与大王同坐一辆马车于礼不合。

苏黎坚持请他上来:“无妨,孤迫不及待的想和子牙详谈。”

二人在马车上, 姜子牙捋着胡子, 透过帘子看见朝歌百姓朝气蓬勃的模样,颇有几分感叹。

“善为国者, 驭民如父母之爱子,如兄之爱弟,见其饥瘳则为之忧,见其劳苦则为之悲,赏罚如加于身,赋敛如取于己。此爱民之道也。”

在感情、道义、物质上付出这么多,对人又仁既爱,其目的就是“欲使主尊人安”。

同样的话,落在西伯侯姬昌耳中是塑造“仁德”、“爱民如子”的形象,落在苏黎耳中嘛……

苏黎:“言之有理。”

姜子牙脸上刚出现些许被认同的高兴,便听她话锋一转:“然父母爱子,爱之深、责之切。”

姜子牙陷入呆愣。

大王这是何等清奇的脑回路?

苏黎:“若国君一味付出,使得人人不做事便不必担忧饥瘳,那就不会有人下田耕作,这反而助长人们不劳而获的心理,对始终勤劳的人不公,也为国家埋下隐患。”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国君能做的,是改进工具、改革律法规则、制定合理赋税,以大多数人的利益为先。具体如何因人而异。”

姜子牙想了想,这逻辑没错。

看来大王面对困难更趋向于硬核推平,而非委婉迂回.

但改进工具,改革律法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苏黎的回答是令马车直接把他们带到研究院。

这本就是她近日计划内的行程,倒也不算为了姜子牙专程来这里。

苏黎先带他去看了炼铁,铁制造的犁铧比青铜制造的武器都要锋利有韧性得多,这间屋子温度极高,一进来便出了一头热汗,他看着屋子里的炼铁炉,心情复杂。

这个温度比他以灵力点燃的火焰温度更高!

苏黎又带他去隔壁木匠们所在的地方,在这里能看见被组装完成的曲辕犁。

苏黎亲自给姜子牙介绍了一番这东西的用法,又找了块地让随行的侍卫演示了几下。

木农如今是木构院的院长,他听说大王来了,便从屋内跑出来,先是恭恭敬敬的见了一礼,再是满脸兴奋道:“大王,灌溉农田的筒车又略微修改了一些,在取水处利用您上次说的杠杆原理,更加省力。”

苏黎也很是高兴:“朝歌附近河流不少,孤准备先逐渐将朝歌附近的桔槔换为筒车,到时候需要你等暂时放下手头研究的东西,先去河边配合兵卒一起施工。”

木农应下。

院内就有一个缩小版只有半人高的筒车,姜子牙频频看去,苏黎便让木农现场演示一番。

虽然没有真实的河水,但模型下面是由木材围合的一条人造小溪,略微升高一端,溪水就开始流动,筒车被带动开始转动,上面悬挂的水桶便开始汲水,不似桔槔还需人力动手,卸货处有个小杠杆,非常方便省力。

最后他们又去了科学院。

王浩然正给一批从隔壁拉过来的木工们讲物理,讲到光的折射。

他手里拿着特地进宫拜托宸妃凝出来的不会融化的冰制凸透镜。

凸透镜四周被镶嵌了一圈木头,有个手柄,完全就是放大镜的模样,唯一的区别是冰一阵阵的散发出凉意,除了本身的用途,还能当个小型空调。

苏黎他们进来的时候,王浩然正在演示聚焦。

地上放着张纸,以几块石头压住,学生们围成一圈,看着他用镜片对准太阳,光被聚拢映射在纸张上,随着镜片距离的变化,光电变大或变小,直到某一刻变为最小,聚焦的那一点开始冒烟,渐渐燃烧起来。

“真的烧起来了!”

“原来冰也能点火。”

别说木匠们,就连姜子牙都直往前探头,一副想要挤到最前面的样子。

他的目光只在凸透镜上短暂的停留了一会,就看向地上那张薄如蝶翼,却就这么烧了的那张纸,痛心疾首:“此等好物怎么说烧就烧?”

他前面的木匠听见了这话,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纸难得?谁这么没文化?制作时间确实有点长,但那些材料跟“好物”半点都不挂钩。

苏黎清清嗓子,忍住笑意,趁着没人看见她,带姜子牙去造纸的那一片。

这里有许多正在干活的奴隶,地上摆满了大缸、□□叶子、树皮残骸,再往里是整整齐齐摆开晾晒的木架子,上面正晾晒着还没成型的纸。

这片造纸场地占地范围极广,放眼望去全是木架。

见到大王,奴隶们慌忙跪了一地。

苏黎让他们继续干活,她带着姜子牙去看一批晾晒的差不多的纸。

这些纸,张张都和刚才燃烧的那一张没有区别。

两人离开研究院,姜子牙还有点没回神。

他有点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让他来帮助殷商了。

“大王这种种举动,必定撼动贵族利益,我终于明白民间关于大王如此两极分化的评价,是从何而来。”

苏黎挑眉,没想到他的反应竟能这么快,便是商容等人也没能在看过研究院后就看的这么清楚。

“那依子牙之意,眼下局面,孤该如何?”

姜子牙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纵然有纸张、筒车这等惊人的用具,却只能在朝歌周围推行,再远处您掌控的力度越来越弱,便是将农具提供给各地王侯,也无法确保东西一定能到百姓手中。大王最近可是也在为此而发愁?”

苏黎挑眉,点头。

没错,说中了。

姜子牙:“大王有何想法?”

苏黎看着他,眼神锋利如刀,绷着脸不语。

任谁被她这么看着,都要紧张起来。

姜子牙仍旧一身仙风道骨,既没有半分针锋相对的意思,也没有在这样的压力下变得萎缩:“还请大王直言,姜尚以师门发誓,既已投靠大王,必无背叛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