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笃笃。”雕花木门上突然响起两声轻响,然后是墨砚略显尖细的声音:“王爷,夜宵已经准备好了。”

两个小太监一起看向瑾王。

“拿进来吧。”萧弘瑾道,正好他也觉得差不多了。别看他旁敲侧击得到的信息少,其实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再长就不合适了。

于是墨竹过去打开了房门,就在他准备接过墨砚手里的托盘时,墨砚狠狠剐了他一眼。墨竹身子一抖,低头敛眉的间隙让墨砚找到了机会,身子一侧挤开他,亲自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王爷,奴才为您准备了蒸糟鲥鱼、鸡汁捞面、凉拌王瓜丝、酸笋酿鸡胗、碧粳粥,都是您喜欢的。”墨砚扬起笑脸,谄媚地道。

他明显有了危机感,知道经过先前的两件小事,自家王爷开始不待见他了,因此准备的这份夜宵特别用心,都是夏日解暑开胃的好菜。

进来看见墨竹和墨羽竟然在王爷房里,墨砚的危机感已经上升到了顶峰,连端盘子布菜这种小事都不肯交给给旁人做了。

“王爷,这些菜都是奴才亲眼守着厨房做的,这大热的天一步未曾离开过,保证干净得很……”

可惜墨砚一番讨好都做给瞎子看了,抬起头才发现王爷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旁边两个小太监束手站在一旁,嘴角隐隐有着笑意,似乎是在嘲笑他得罪了主子。

墨砚瞪了他们一眼,这两个蠢货,什么都不知道,以为凭他们可以代替得了他?

等他哄好了王爷,回了京,早晚腾出手来收拾他们!

萧弘瑾拉开房门,门外守卫的护卫立马有了反应:“王爷?”

萧弘瑾摆摆手,看向刚刚上楼的俞督主一行,特别是最前面那个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阴冷之气的督主大人,怎么看怎么满意。

之前不知道他是俞督主的时候,他就觉得小白脸长得挺俊,现在的话……不愧是他的俞督主,果然没让他失望!

他们这一行似乎出去过,风尘仆仆中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想到一起消失的刺客,萧弘瑾心里有了一丝明悟。

大庆朝是有宵禁的,但这并不妨碍东厂和锦衣卫夜间出城办事,随身带一块令牌就够了,没有哪个守备府敢多管闲事。

俞督主的定力是极好的,顶着萧弘瑾一寸寸打量的目光,淡定地拱手行了个礼:“王爷有事?”

萧弘瑾点头:“有事。”

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俞督主敛下眉:“如果是因为坐船一事,本督主有皇命在身,恕不能听从王爷的意思。”

至于分道扬镳,派厂卫保护瑾王就更不可能了,有他在还能压制这位殿下的“奇思妙想”。如果指派厂卫给他,那这支护送队伍最终会走到哪里谁也说不准,被乱党绑了都有可能。

皇帝让他把瑾王带回去,那瑾王就是他的责任。别看皇帝不把瑾王当回事,临行的时候轻飘飘的说了句“顺便把瑾王带回来”,他要真的那么想,就大错特错了。

“不是坐船。”萧弘瑾摇了摇头:“俞督主先前打了我一掌,总要给个说法吧?”

瑾王这话一出,俞督主身后的左恒等人都变了脸色,显得有些异样。

说实话,他们东厂权势滔天,一般的威胁根本不看在眼里。就算是太子,他也有母族、妻族、依附的官员和门客等等,这些人总有把柄在他们手上。

不管是为了利益还是名声,太子见了他们督主都是客客气气的,轻易不会撕破脸。

但这瑾王脑子空空,根本不吃那一套啊,他们就算把国舅府的人都拉下马,这位估计还觉得解气呢。因为他之前还嚷嚷着谢国舅更看重晖王,不把他当回事。

左恒他们:“……”

见过这位上蹿下跳要坐船看花魁那个劲头,谁敢把他当回事?他要是把看花魁那个劲头用在争储上,谢国舅估计就不用这么头疼了。

所以现在瑾王要说法,左恒他们才觉得他像块滚刀肉,没法下嘴。

毕竟不敬皇族这事可大可小,任由瑾王大大咧咧告到圣上面前,不止督主,他们所有人都要连坐。

只有俞督主,眼皮都没动一下:“王爷要什么说法?”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其他人都慌了,他还这么淡定。

萧弘瑾勾起嘴角:“不如……就让俞督主过来,伺候本王吃夜宵吧?”

他本来想说陪本王吃夜宵,但想到对方的身份,又觉得换个说词比较好。

至于进了房间是伺候,还是陪,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萧弘瑾:唔,好像有什么东西乱入了?

虽然萧弘瑾的想法很好,但是左恒他们不知道啊,他们就觉得瑾王故意用这种方式折辱他们督主。

“瑾王殿下不要太过分了!”

“督主只答应带王爷回京,可没答应别的事!”

俞怀恩抬手制止,眼神阴冷地盯着年轻英俊的瑾王殿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启唇道:“王爷有令,杂家自然责无旁贷。”

“不过杂家刚才骑马出城,身上不怎么洁净,未免冒犯王爷,还请王爷稍等片刻,容杂家先行回房洗漱。”

萧弘瑾:“没问题。”

他知道俞督主最是喜洁,就算可以用满身的血腥味吓退他,以他的骄傲也不屑这么做。

想到下午的时候他也在血腥味里滚了一圈,萧弘瑾抬起袖子闻了闻自己,回房又开始折腾墨砚下楼去给他打热水,墨竹和墨羽则代替了墨砚的工作,负责给他梳头换衣服。

墨砚全程忍着气,只在萧弘瑾要赶他们三个出门的时候回头劝了一句:“王爷,奴才知道您是想拿俞督主出气,可是这一路还长着,您别把人得罪地太过了……”

萧弘瑾好笑:“不是你说俞督主故意不让本王坐船,还一掌劈昏本王,撺掇本王报复的嘛?赶紧出去,别耽误本王报仇!”

墨竹和墨羽偷偷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墨砚的大胆,竟然撺掇起主子了。

墨砚也吓得白了脸,连忙解释:“不是,奴才只是把事实告知王爷,没有撺掇王爷报、报仇啊?”

无论是俞督主耽误了皇命,还是瑾王出了事,他到他真正的主子面前都讨不了好。

萧弘瑾狠狠皱眉:“你的意思是本王冤枉你了?”

“奴才不敢,可是王爷,奴才真的没那么说过……”

萧弘瑾故作不耐烦:“行了,明日开始你不用到本王身边伺候了。真是,一点小事都不敢承认,本王要你有何用?”

然后不听墨砚解释,叫墨竹和墨羽强行把墨砚拖走了。

但是很不巧,墨竹和墨羽拖墨砚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杵在门外的俞督主,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萧弘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