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江面倒映着夕阳粼粼波光都染上了橘色。

孟知槿看着眼前的景色,对程惜讲道:“如果你想的话。”

她的嗓音平静,又一次将选择权放到了程惜手里。

这答案听起来有些狡猾却又暗示性极强意思就是她默认了,只看程惜的答案。

程惜勾了勾唇她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就感觉孟知槿会这么回答。

暧昧隔着镜头不清不楚。

程惜将自己的身子向后仰去,靠在长椅上故作轻松的调侃道:“这么久了,孟老师还是这么喜欢含糊不清啊……”

那声音好像有笑意又好像含着怨恨,微微弯起的眼睛里情绪难辨。

程惜换了下交叠在一起的腿,转头看了眼后面暗处扛着摄影机的人:“难道我想,就一定会吗?要是会的话,这个摄影机跟后面那些人就不会存在了。”

程惜的声音不大也就她们两个人能听到。

孟知槿坐在一旁,平静的背影下是缓慢摩挲着上次游乐园带着的那个拍立得的手指。

像是有一根针刺进了她的心口,接着又被人被狠狠的拔了出来。

看不到血迹却像是联通四肢百骸的疼。

不去看,就不代表那道鸿沟不存在。

每一次将过去跟未来牵扯住那漆黑的峡谷就裂开一分就好像烧灼了的炭被泼了一瓢冰冷的水眦裂的呻|吟令人发疼。

“走吧孟老师。”说着程惜就站了起来她又恢复的刚才节目的状态道:“我们老年人要慢悠悠的接着打卡晃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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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家都在想办法的打卡赚积分,所以节目录制结束很晚,大家都睡到了中午。

实在是太热了,下午的录制选在了孙冉跟高铭泰的豪华跃层住宅里,玩室内游戏。

游戏很简单,就是在规定的时间内由导演提问题,两位浪漫小屋的情侣轮流回答问题,答对得积分,答错不扣分。

余桐跟许常言是第一组,两个人选题答题,凭借着对对方的了解,错题率特别少,几乎栽跟头的都是一些日常常识,很快规定时间仅剩下了十秒,导演念出了最后一题:“请问酒精跟安眠药可以一起食用吗?”

余桐看着倒计时的表,想也不想,直接道:“可以!”

却不想导演给了她一个摇头的表情:“很遗憾,回答错误。”

“这怎么不可以啊!”余桐不解。

“是啊,为什么?”这也触及到了许常言的知识盲区,不由得有些意外。

“好像真的不可以……”宿淼淼尝试加入对话,却又一次被孙冉打断:“我上一次差点就这么干了,为什么呀?”

“当然不可以了。”程惜在一旁摇摇头,解释道:“不仅不会促进睡眠,反而还会起反作用。”

“程惜姐你怎么知道的啊?”余桐看着淡然解释的程惜,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我试过啊。”程惜托着腮,说着便喝了手边的一口酒,给大家形容起了当时的感觉:“安眠药跟酒一起吃下去,会想睡又睡不着。脑袋是胀的,然后你就还哗哗的流眼泪,根本控制不住,就有一种感觉这个世界都不会好了,我也不会好了的那种悲观的想法。”

程惜讲的不算仔细,却又能让人感受到那种不舒服。

那弯起的眼睛含着些不在意的随性,就好像真实经历过这一切的人不是她这个陈述者一样。

倒是周围的人表现的格外心疼。

余桐听着,小脸一下就皱了:“程惜姐,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哎呀,我早就没事了。”程惜伸手扭了下余桐的小脸,拿着酒杯看向了正对着她的镜头,一本正经的叮嘱道:“所以观众朋友们不要尝试,双管齐下有时候带给自己的不是解脱,而是痛苦。运动才是释放一切的好办法。”

孙冉附和道:“是这样的,有时候运动的确管用,身体好了情绪也会好很多,最重要的还是不要让自己走进死胡同里了。”

“嗯。”程惜点点头。

她其实早就不在意这些了,能说出来的痛苦就已经不算是痛苦了。

而这时,有温凉的热意在众人聊天时,附着在了程惜的膝上。

她有些意外的低下头,却看到孟知槿的手悄然落在了自己膝上。

整个这个话题的聊天孟知槿都没有说话。

那放在膝上的手,像是沉默于众人言语中的安慰,真实的落在陈年的旧伤上,温柔的捧着那份丑陋。

程惜不喜欢同人这样亲密的接触,只是好像孟知槿总是那个例外。

她就这样装作没有察觉到的样子,由着孟知槿的手掌落在上面。

就好像有人告诉你,你不需要这般坚强。

她愿意帮你分担。

“好,芋头跟常言这次一共答对了15道题,积十五分。”导演组算好了余桐组的积分,推着重新准备好的抽题黑板回来坐下,打断了大家的闲聊,“下一组孟老师跟程老师。”

程惜跟孟知槿闻言坐到了前面的垫子上,道:“开始吧。”

“谁先抽?”导演问道。

“我。”程惜看着那分好类型的黑板,道:“我选生活类。”

导演点点头,抽去了一个生活类的问题:“程老师听题,请问孟老师在不拍戏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

程惜想了想道:“看书、看电影。”

“没有了吗?”导演拖着长音的问道,眼神里好像还在提示程惜她没有回答完全。

程惜轻抿了下唇,看着导演架在腿上的平板,猜测这个问题一定跟孟知槿哪次采访有关。

回忆突袭,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猜测着讲道:“……织围巾?”

“织围巾?究竟对不对呢……”

导演看着程惜,故意卖了个关子,说着便在一旁的投影幕布上播放了视频。

那是《白昼》在玉奖狂澜七项大奖后,孟知槿参加的一个单人采访。

那个时候的她看起来跟现在没什么区别,只是在耳后的长发比现在要长一些,柔顺的像是漆黑如墨的瀑布。

“我知道知槿平时闲下来会看书,看电影充实自己,最近有没有新的喜欢上的东西?”主持人问道。

“织围巾吧。”孟知槿想了一下,答道。

“围巾?是要送给什么人吗?”主持人又问道。

“《白昼》拍摄的时候是在东郊,经常断网,就闲下来的时候会织围巾。”孟知槿回忆着,平静的眼睛里依旧没有太多的波动,“和电影看书不一样,可以随时放下,随时拿起来。”

可程惜却比谁都清楚,那根围巾最后是送给了自己。

送给自己在前,随时能放下又随时能拿起来不过是一个争分夺秒的过程。

回忆不安分的随着视频里的对话浮动,冬日的温暖柔软的落在程惜的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