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第二天的闹钟响得依旧准时,季星回竭力想要睁开眼睛,但实在沉重,他在挣扎间感受到床垫的晃动,随即世界又安静了下来。

第二个闹钟在五分钟后响起,这次只响了两声就被关掉。季星回一半清醒一半困,嘟囔着:“要迟到了……”

他被人拥住,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闯进他的梦里:“不会迟到的,一会儿我送你去上班。”

这个声音令他安心,季星回又掉回梦里,后面的闹钟他一个也没听到,好像有人守着不让它们响起来似的。

季星回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手表的时针已经很接近数字8,他简直是被吓醒的,一掀被子就往床下跳。没想到身体不够争气,腿一软直接“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季星回在心里先骂周克云做|爱不知道轻重,昨天折腾到凌晨两点,以为谁都跟他一样是老板随便什么时候上班吗?再骂自己意志不坚定,哪有进到浴室不好好洗澡又来了一次的道理?

季星回跪在地上郁闷,直到视线里出现了一双拖鞋才想起他这会儿是在周克云家里。

“怎么趴在地上?”周克云已经穿戴整齐,看起来衣冠楚楚。

季星回看着他就来气,刺他一句:“我为什么腿软你不知道?”

周克云沉默了,他伸手卡住季星回的胳肢窝,像抱小孩那样把人提了起来,这个姿势贴得太近,季星回都能闻到周克云身上那种清淡的须后水的味道,他磕巴起来:“喂,我又不是腿断了……”

周克云直接把人抱进浴室,放在了马桶上,一本正经地问:“你一个人能行吗?”

“滚滚滚!”季星回红了脸,脑袋里出现的画面让人觉得羞耻,他用力把人往外推。

周克云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转脸跟季星回说:“洗漱完下来吃早饭,衣服我给你放在床上。”

新的牙刷和毛巾摆在洗手台上,季星回很迅速地收拾好了自己。

周克云给他准备的衣服尺码都是正好的,浅蓝色的正装衬衫,剪裁考究,版型好看不死板。季星回换好了衣服下楼,周克云正坐在餐桌前。

季星回看了眼时间:“从这里去我们银行要多久?”

“开车十五分钟。”周克云很悠闲,“要来杯咖啡吗?”

如果踩点打卡的话,季星回还有十五分钟可以浪费,于是他坐下来,决定过一餐饭来张口的舒坦日子:“好的,不用加糖了。”

周克云站起来去一旁操作咖啡机:“今天不怕苦了?”

季星回自嘲道:“我的命比咖啡苦。”

桌子上的餐盘很漂亮,香蕉燕麦松饼,顶上摆放蓝莓点缀,水煮蛋对半剖开,苦菊垫底,上面放了三个金灿灿的鸡翅,除此之外还放了几个切好的草莓。

季星回也不跟他客气,闷头先吃起来。咖啡机萃取发出“嗡嗡”的响声,香气瞬间弥漫开,周克云把这一杯美式放到他的手边。

季星回喝了一口就苦得直皱眉,周克云就把自己那杯拿了过来:“这杯甜一点,我没喝过。”

他没φ火gewoci¥推荐给季星回犹豫的时间,直接端走了那杯美式,嘴唇碰上季星回刚刚喝过的地方,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大口。

季星回没能戳准盘子里的半颗草莓,它滑到了桌上。

等季星回吃完了餐盘里的东西,他才想起自己刚刚忘记跟周克云说谢谢。但话语具有时效性,过了某个时间再补上,就会变得突兀且毫无意义。

季星回放下叉子:“谢谢你的早餐。”

如果用另一个理由说了同样的话,通常,被告知的那一方并不能体会其中的关窍。

周克云起身,拿起椅背上搭着的西装,很自然地说:“走吧。”

季星回让司机在路边停下,没让他开进停车场,不然被同事看见,解释不清楚。

季星回飞快下车,小跑着去打卡。

因为来得有些迟,季星回晨会的时候干脆缩在后面,新来的理财经理在给大家做市场的简报,季星回心不在焉的,脑袋里一直在想刚刚周克云喝他那杯咖啡的样子。

照理说,两个人再亲密的事也做过了,季星回没必要在意这种高中生才会在意的“间接接吻”。但他明明记得,周克云应该是有点洁癖的。

高中的时候,男生之间分享零食,周克云都会拒绝。高二那次春游,一伙人扎堆烧烤,烧烤如果是在别人盘子里放过的,他也不吃。当时有个男生拿错了饮料,喝了一口周克云的,换成别人这种事都是无所谓的,但后来那瓶饮料,周克云碰也没碰一下。

难道长大了洁癖也没了吗?季星回胡乱猜着。

“星回,偷懒呢。”陈思锦突然在季星回身边坐下来。

季星回被吓了一跳:“陈行,早上好。”

陈思锦是去年空降到他们支行的副行长,年轻有为,长得很帅。

“看你脸色不好。”陈思锦没什么架子,笑眯眯的。

“昨晚应酬喝多了。”季星回摆了张苦瓜脸,前半句真话后面跟着后半句假话,说得滴水不露。

“还能让你喝多?”陈思锦笑起来,“周四有个饭局,跟我一起去。”

领导特意喊他的饭局,明摆着就是要给他介绍客户,陈思锦背景深厚,人脉广,资源多,不然也不会这么年轻就当上副行长。

季星回刚要答应,又想起周四是领证的日子,于是无比遗憾地叹气:“周四我还得请假呢。”

陈思锦印象里季星回每个月都是全勤,就好奇问了一句:“家里有事?”

季星回点点头,老实交代:“要去领证。”

陈思锦低低地“靠”了一声:“什么情况?你真是闷声发大财啊,我还准备介绍我的表妹给你呢。”

“走走走,出去说。”陈思锦八卦死了,拉着季星回就出了会议室。

在这种时候,季星回就会觉得自己家这位行长行事格外不靠谱。

“是我理解的结婚证吧?”陈思锦还在震惊。

“就是要去领个证,也没什么。”季星回开始后悔,觉得不应该和陈思锦说这事。

“这叫没什么吗?”陈思锦激动得搓手,“星回啊,虽然我认识你的时间不长,但你一直给我的感觉是那种,工作无可挑剔,但好像对谁都不感兴趣的类型,现在你说你要结婚了,我能不震惊吗?”

季星回呆了呆,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是这样吗?”

“怎么回事,我怎么这么欣慰?”陈思锦忍不住笑。

“谢谢陈行。”季星回知道陈思锦是真的在为他高兴,心情突然明快了很多,于是他打趣一句,“父爱如山。”

陈思锦拉过季星回的左手,仔细地看了看。

“能拿下来给我看看吗?”陈思锦问。

季星回把戒指摘下来,递给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