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2页)

就像被长鞭抽打一般,背脊火辣辣地疼。

于是他抓住了最后的稻草,是无力的威胁,也是退步的提醒。他又一次握住穆君桐的手,她没有挣扎。

他咬牙道:“可是你说了,你爱我,你说了。”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像是什么痴狂的诅咒,说多了就能成真。

可是他无法说服自己,只能一遍又一遍回忆她刚才说话的语气,烙印一般印在自己脑海里。要怎么说服自己她没有说谎呢?

秦玦轻轻握着她的手,忽然,穆君桐感觉掌心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她赶了这么久的路,又经历了冲击,正是疲倦无力的时候,明白秦玦不会伤害她,所以她反应很慢,没什么挣扎,低头看去,发现自己掌心被秦玦塞进了把匕首。

正疑惑着,他却捉住手腕,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直直送入了他的肩头。

穆君桐惊愕至极,完全呆住,下意识松手想要挣脱。

可是秦玦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挣脱,一刀又一刀。

血流如注,刀伤深刻。

她伤害他,所以她爱他。

他终于说服了自己,内心无比愉快,笑得眉眼弯弯,眼里填满了银河星星。

她慌乱地吼道:“秦玦,你疯了吗!”

秦玦却不想停止,她甩手挣扎着,他终是不敢用力,害怕握疼了她,终于松开手。

松手的那一霎那,穆君桐立刻便松开了刀。

匕首掉落,落在她的裙摆上,她下意识去捡,手上、裙上全是他的血。

真美,看到她身上沾染了自己的血,秦玦就感到无比餍足。他的血如此肮脏,玷污了她,这是占有。

她定然是生气了,定然是恨他。她一定感觉到了痛苦,所以,现在借由这把匕首,将痛苦全部赐予他。

他感到了喜悦与如释重负。

穆君桐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个走向,她太过于惊讶,以至于什么都想不到了,只能怔怔地看着疯癫的他,痛骂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看看你自己,你真是疯得不可理喻!”

他单膝跪在地上,又一次试图用脸侧去蹭她的掌心。

她毛骨悚然,立刻躲开了。

他感到沮丧,刚刚洗净的脸再次粘上血迹,像诡艳的玉雕。

他轻轻问:“你生气了吗?”

穆君桐深吸一口气,别说生气了,她现在一片混乱,什么也感觉不到,内心只有惊愕。

她的不回答就是最好的答案,秦玦的背脊又软了下来,攀到她膝头,希望能像之前那样,靠近她,等来她的抚摸与安慰。

穆君桐差点没踹开他,她疯狂地后躲,但没有可以躲开的空间。

所以他成功地趴在了她的膝头:“我错了。”

穆君桐说不上气,也说不上无奈,只是觉得荒谬,难以理解。她喘着气,想骂他,想打他,却觉得这样正中秦玦下怀,他一定会认为这是爱的表现。

穆君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尽力冷静地道:“不要这样。你这样根本不是认错,也不是道歉,我不想杀你,不想伤你。这也跟爱沾不上边,你这样的姿态算什么呢?”她咬牙,语气难免显得恨恨,“你这样死皮赖脸的,算什么,你的尊严和骨气呢?”

她几乎是用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去刺激秦玦,希望他能清醒:“你是乞讨骨头的狗吗?”

秦玦浑身一颤。

穆君桐以为自己的话奏效了,之前虽然可恨,但好歹正常,现在这样算什么呢?

可她刚刚松了口气,却见秦玦脸上挂着自嘲的笑,抬头看她。

血迹被蹭得凌乱,嘴角也染上了鲜血,殷红至极,好似索吻般注视着她。他硬生生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完美的笑容:“……那么,你能不能向对待他们那样,施舍我一些怜爱呢?”

穆君桐愣愣地看着他。

他眸光清亮,眼里黑沉沉的,像下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大雪。

“求你。”他挣脱了自嘲,终于屈服于本心,放下尊严讨要她的垂怜。

确实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