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3页)

秦玦面无表情,她的话对他来说连半分情绪也没能引起,他回道:“若真是‘偷’来的,那也是我的。”

他不想再继续这些无意义的话题,蹲下身子:“什么时候把蛊虫吐出来?”

老宗祝却不理会,仍旧自顾自话,仿佛透过他劝诫那位疯癫的皇后:“不能这样的,一边贪恋,却一边算计。想要占有,就要退步,就要割舍。”

暗与明,总得择一头。可惜,高高在上,自以为是,想要的就觉得自己能掌握,掌握不住的便算计,太高看自己,也太轻视别人。

秦玦任她胡言乱语,态度可谓温和:“那就再饿几日吧,看看你的蛊有多忠,快饿死了的时候是钻出来呢,还是反咬你的肺腑解饥。”

他走出石室,看着昏蒙蒙的天,脑海里还是宗祝恍恍惚惚的喃喃自语。

让步?庸人才会让步。他只知道,想要的,就得去争去谋算。

而且,想要陷在现状里,并不难。

只需等一个契机。

……

穆君桐拿着小刀刻画木条的轮廓。

刁玉在一旁瞧着,赞道:“你可真会用刀。”

穆君桐干笑两下,她可不得会用嘛。她含糊道:“大抵是天赋吧。”

好些时日没来了,前一阵儿刁玉教她的东西她忘了一大半,本以为会被刁玉发现,穆君桐还有些心虚,却见刁玉根本没注意她,只是心不在焉地看着手里的木榫,面有愁容。

应该又是同钱有关,穆君桐本觉得不必揭人伤疤,但见她差点削到自己的手指,还是开口问:“怎么了?”

刁玉沉默。

她便再次提出暂时接济她的想法:“我还有些闲钱——”

“不是钱。”刁玉忽然开口,声音闷闷的,“是我的婚事。”

穆君桐一愣,刁玉虽说年岁不大,也就十六七,但放到这个时代,确实是该说亲了。

或许觉得穆君桐是个寡妇,结过婚,所以她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亲母去了后,宗族那边便频频来人说项。我长到这么大,家中就未曾与他们有过来往,现在瞧着我的婚事能谋点好处,便使出一副长辈的姿态来压我。”

穆君桐听得担心,忙问:“那你岂不是必须得嫁?”此时的宗族话语权十分强大,莫说刁玉一个孤女,便是她母亲还在,怕是也很难周旋。

刁玉沉默了一下,将木榫狠狠丢在地上:“但那人,年岁大,性/淫,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我嫁过去不就是求死吗?”她发泄完,又不说话了,过了片刻,语带哭腔,“凭什么?”

穆君桐不懂这个时代的行事法则,给不了刁玉建议。她想了一圈,好像能想出法子的人只有秦玦了,他心眼儿那么多,肯定能想出法子的。

“你先稳住,我帮你打探打探消息。”她这样安慰刁玉,其实心里也有很强的无力感。任她身手再好,但限制诸多,半分力也使不上。

刁玉擦擦眼泪,忽然听到木门响动声,抬头一瞧,是他弟弟刁器回来了。

刁器应当是才下了活,一身汗,晒得红彤彤的,见二人坐在院子里,头也没敢抬,诺诺道:“阿姐,我回来了。”

刁玉当然不会回应他,他闷头朝院子后面走,走到一半才想起今日发了工钱,于是顿住脚步,小心翼翼地把钱掏出来,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小木桌上。

“这是这个月的工钱。”他说完,擦擦汗,觉得自己还有点力气,还能砍些柴火回来,又换了方向,去拿斧子。

刁玉盯着他,等他走后,目光落在放在小木桌上的钱币上。

这是刁器欠她的,也是欠他们一家子的,她一直这样告诉自己。但看着刁器任劳任怨的模样,她又忍不住有些难受。

穆君桐见她眼睛还是红红的,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干脆起身去帮她把钱拿过来。

她问:“刁器现在算不算一家之主啊,能说上话吗?”

刁玉诧异地看她一眼,大概是没想到还有人这么无知吧,她摇摇头:“我认命了……反正自打我出生起,我的命就由不得自己做主。”

穆君桐说不上心里头什么滋味,只觉得苦涩。

忽然,大门被人砸响——本就是半开着的,砸门不过是为了宣泄情绪。

二人抬头看去,却见几个男人拥簇着一个貌若灰鼠的中年男人进来,他一眼就看见了刁玉:“啧,怎么又在摆弄这堆破玩意儿?”

他应当不是第一次来,刁玉已习以为常,继续手上的活计。

男人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聘礼也收了,婚事也敲定了,你还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他这么说着,目光落到穆君桐身上。

或许因为她穿着朴素,头上不带任何珠钗,男人便生了轻视之意,眼神变得油滑:“这是哪家小娘子,我都未曾见过。”

本来没任何反应的刁玉猛地站起来,小木凳被她带翻,她举着小刀对着男人:“你敢!”

穆君桐还没弄明白状况,就见气氛突然剑拔弩张,男人气得满脸通红:“我怎么不敢?”他恶狠狠地咬牙,“你别蹬鼻子上脸,我本来可以随意处置你,却还是三媒六聘地来娶你,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你还想怎么样?”

刁玉举着小刀的手没放下,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受不了这种羞辱。

“婢子!”他骂道,干脆大步走过来,一挥手就打掉了小刀,掐着刁玉的手腕,“你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穆君桐还在他面前呢,他怎么敢动手。

她迅速反应过来,一脚就把男人踹飞了:“你手脚放干净些。”

她的身手太过利落,众人全都没能反应过来,等见到男人砸碎木器,痛呼打滚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刁玉吓得魂不守舍,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浑身颤抖着推着穆君桐:“你、你快跑!”

只是简单的肢体冲突,不至于如此害怕,此人定是有点来头。

穆君桐大概明白了状况,但也不是胆小怕事之人,她摸摸刁玉的肩头:“别怕。”

她不愿闹出大动静,但这事儿显然不好收场。

被踢飞的男人躺在地上哀嚎,他身后的奴隶见状,赶紧跑出去唤人。

穆君桐本可以拦住他,却被刁玉扯着不能脱身,眼见着那人跑走,刁玉拽住她的劲儿更大了:“不好,不好,要闹大了,你快跑。”

穆君桐倒是想跑,可是袖子还被刁玉无意识的拽着,她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把这两个臧获给我绑了!”男人终于从疼痛中缓过来,大喝着指挥。

穆君桐还未动作,就见身边突然窜出来一个黑影,竟然举着斧子挥舞:“别动我阿姐!”

事发突然,局势陡转而下。

刁玉惊讶地看着他,脸上泪痕未干,神色恍惚,咬牙恨声道:“刁器,你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