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死者来电(第2/7页)

“你管谁叫懦弱的农民?”波西也看了眼门口,嚷嚷起来,“我认识舰长已经87年了,他是个好人!还有司令,你说司令是玻璃?”

“没有,我只是想指出我们都会怕某个东西——”格鲁伯指错了方向。

“你说我是玻璃?”波西吼起来。

“没有,我没有!”格鲁伯吼回去。房间四处响起了零散的掌声,一个年轻士官开始在钢琴上弹奏进行曲。可惜他弹琴的水平和热情差距太大,休息室很快沦为他的少数支持者和其他人的叫骂场。

“不会出问题的,”波西自以为是地说,“咱们会开进罗查德星系,为国而战,把那些堕落的外星入侵者赶回家去。”

“我不知道。”克拉夫恰克通常惜字如金,有如自闭症,但和兄弟们喝酒时还是放松了一些。“那个外国女人,不知道是间谍还是外交官还是啥的。她就是来盯着我们的,对不对?不知道舰长为啥放过她,要是我的话,她一上船就把她赶出后面的货舱门。”

“她也参与进来了,”波西说,“我打赌她也盼着我们赢——我们赢不了才他妈扯呢,是不是?反正这女人是什么外交官之类的,她要是想管闲事,我们也没办法拦着。”

“哈。嗯,这女人最好别来管我的导弹装填器,除非她想看看发射管里面是啥样。”

格鲁伯伸开双腿:“就跟赫尔辛格斯的狗一样,哈。”

“赫尔辛格斯有条宠物狗?”波西突然全神贯注。

“他过去养过一条这么长的雪纳瑞狗。”格鲁伯双手比划了一个超短的距离,“小东西精得很,脾气坏得要命,叫起来跟个喝醉的水手长一样,还在过道里拉屎表示是自己的领地——没人能说什么。”

“后来呢?”波西问。

“哦,有一夭它拉屎找错了门口。我派去跟着那死东西的小兵还没来得及擦地,老头儿着急出门,一脚就踩上去了。我听说了这事,就再也没见过那狗。我想它应该是被送回去了,赫尔辛格斯郁闷了好几个星期呢。”

“休息室有咖喱狗肉吃,”克拉夫恰克说,“我连着几天都得从牙缝里掏狗毛。”

波西呆了一会儿似乎才醒悟了,迟疑地笑起来。他喝了一口酒来掩饰自己的迷茫,问道:“舰长为啥忍了它那么久?”

“谁知道呢?所以说,谁他妈知道司令为啥能容忍那个外国间谍?”格鲁伯注视着酒杯,叹息一声,“或许司令其实想要她跟着。不过,也有可能他只是把她忘了……”

“请求汇报准许,我有发现,长官。”感应器操作手说。他在轻型巡洋舰“正直号”的舰桥上,兴奋地指着自己的图表。

阔克索瓦上尉眼神蒙眬地抬起头来:“又怎么了,门格尔?”连着六个小时的晚班让他有点疲惫了,眼圈红红的。

“图像追踪,长官。看起来……嗯,对了,肯定是收到了第一波搜索光束的反射。6.23光时。呃,那东西很小,正在处理中……好像是某种金属物体,长官。围绕着主星运行,距离大约27亿公里,正和我们处于相对位置,所以有延迟。”

“你能确定它的大小和轨道参数吗?”上尉身体往前探着问。

“还不行,不过很快就可以,长官。我们每小时准点发射脉冲;我应该能很快读出所有参数——下一次反射到达的时候就可以。不过离得很远,大概40个天文单位。嗯,前期信号处理表明,它直径约为50米,误差一个数量级上下。如果它带有反射器,可能比这个尺寸还小得多。”

“唔。”阔克索瓦坐下来,“导航员,这个星系内有什么东西符合这个描述的吗?”

“没有,长官。”

阔克索瓦抬头看看前方的屏幕;主星巨大的眼睛带着红眼圈瞪视着他,他打了个寒战,扬起手挥开那邪恶的眼睛。“那我们可能找到了时间锦囊。门格尔,你发现光晕物体了吗?任何物体?”

“没有,长官。”色门格尔摇头,“星系内光溜溜的跟石板一样,除了这物体什么也没有,要我说,这绝非天然。”

阔克索瓦又站起来,走到感应器岗位旁边。“门格尔,你早晚得学会把话说完整了。”他疲倦地说。

“是,长官。我向您道歉,长官。”

有十分钟,作战室里一片静寂,只有门格尔的铁笔在输入台上划动的声音,还有他灵巧的手指转动旋钮的声音。然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口哨。

“怎么了?”

“确认了,长官。您或许想看看这个。”

“那就放到主屏幕上。”

“是,是。”门格尔按下几个按钮,转动把手,又写了些什么。前方屏幕上那邪恶的红眼消失了,变成一片粉色噪点,其中游动着一个黄点,屏幕一角有一个三角形,标出飞船的位置。“这是未增强的前方激光雷达图像。不好意思很模糊,但比例尺巨大——这四分之一的面积就可以装下咱们的整个星系,这套数据花了一个星期才建立起来。我在黄道面上进行轨道周期过滤后,是这样的。”

他按下一个按钮。一条绿色的线好像时针一样在噪点中转了一圈,然后消失了。

“我还以为你找到了什么东西。”阔克索瓦略微有些生气。

“呃,是的,长官。再等一下。您看到了,什么也没有。但我接着在倾斜环形轨道上进行过滤。”粉雾边缘出现了一个绿色圆盘,慢慢倾斜。在中心旁边有紫色一闪,随即消失。“就是它。很小,轨道与黄道面成接近90度角。所以咱们这么久才找到它。”

“啊。”阔克索瓦盯着屏幕看了一阵,浮起了满意的神色。“好,好,好。”阔克索瓦注视着那个紫色的点,过了好久才拿起通话器。“通信台:给我接舰长。对,我知道他在瓦讷克号上。他会很想听到这个消息……”

检察官瓦西里·穆勒停在舱门外,深吸一口气。他敲了一下,两下,没人应门。他试着拧门把,门把不为所动。他松了口气,从右边袖子里抖出一卷坚硬的细铁丝,插进卡槽。跟训练时一模一样:有光一闪,门把便转开了。他本能地僵了一下,这也是训练的后果,训练重点是搜捕行动,在潮湿城市的夜里进行绑架,只有恐惧和异见是永恒的。

舱房里很整洁:赶不上利嘴军官监督下的船员那么整洁,但也不错了。房间主人一向遵守自己的习惯,现在在吃午饭,至少十五分钟内不会回来。瓦西里睁大眼睛四处张望,门框上没有装了细线或细丝的痕迹。他走进去,把门关上。

马丁·斯普林菲尔德在瓦讷克号上的物品不多:这表示他是临时上船的。不过这点东西也足以让瓦西里嫉妒:他自己来得就更仓促,现在他有大把时间来后悔当初没明白检察官苏格拉底式的警告(对一个要去搜查即将启程的飞船的人说“你忘记了什么”);但无论如何,残存的职业道德提醒他有工作要做。瓦西里很快清查了全部物品,引起他注意的只有一样东西,舱房工作台下面的一个小抽屉里,放着一只陈旧的灰色个人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