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3页)

他的表情被面具遮住了大半,但露出的一双眼睛里,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凌厉。

不一会儿便有人送了伤药过来。

于景渡取回伤药走到容灼身边,开始帮他身上的伤口涂药。

“嘶!”容灼疼得眼睛泛红,小声问道:“这是什么药?会留疤吗?”

于景渡将药凑到鼻间闻了闻,“不知道。”

“算了,你抹吧。”容灼妥协地摊开手,任由于景渡帮他涂药,“留疤就留疤吧,这样咱们也算是有了一个共同之处。”

于景渡手上动作一滞,握着药瓶的手力道一紧,目光中的冷意比方才更甚了几分。

经历了这样的事儿,他原以为小纨绔会吓得大哭一场,或者直接病一场,可对方只是吐了那么一会儿,又疼得掉了一两滴眼泪,这会儿就能拿这样的事情同他说笑了。

尽管这个时候没人能笑得出来。

“还在怕吗?”于景渡问他。

“还行。”容灼想了想,又道:“我命真大。”

到了这会儿,容灼想起方才的经历,才真切地体会到自己是捡回了一条命。

于景渡仔仔细细帮他把所有伤口都涂抹了一遍。

大概是江继岩这药好,容灼伤口涂了药之后便舒服多了,倒是不怎么疼了。

于景渡检查过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之后,在他后肩那处极深的伤口上又涂了一次药。大概是怕少年觉得疼,他涂完了药又轻轻吹了吹伤口。

“你别吹我!”容灼缩了缩脖子,往旁边避了避。

于景渡将用剩下的伤药放到桌上,依旧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能自己待一会儿吗?”于景渡问他,“外头有护卫看着,很安全,我得去前院看一眼。”

“你去吧,我没事。”容灼怕他不信,还伸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慰,“也找个人陪着你一起,别自己瞎走,万一有漏网之鱼呢?”

于景渡目光落在少年手背上,那里被划了好几道伤口,有一道自虎口一直延伸到手腕,又深又长。

“今晚别穿衣服了,小心蹭到伤口。”于景渡道。

“好。”容灼忙点了点头,模样十分乖顺。

于景渡大概也没想到容灼这么听话,只觉心里像是堵了一口气似的,又酸又涩。

前院,江继岩的人已经将所有刺客都拿住了。

他府中的护卫并非草包,除了一开始那个遭遇不幸,剩下的一个都没死。

倒是刺客一共来了五个,当场就死了仨,剩下的两个则被捆成了粽子,嘴里也塞了破布防止他们咬舌自尽。

“容小公子没事吧?”江继岩见到于景渡后忙问道。

“盘问过了吗?”于景渡不答反问。

“还没来得及。”江继岩道。

“我亲自来吧,不想浪费时间。”于景渡冷声道。

江继岩当即便吩咐了手下几句,亲自带着于景渡去了关押刺客的地方。

两个刺客这会儿都如丧家之犬一般被扔在临时的囚室里,他们大概没想到今日会这么出师不利,有些不大服气,看向江继岩和于景渡的神情则带着戒备和愤恨。

于景渡进门之后,话都没问,直接从一旁的护卫腰间抽出匕首,上前利利索索扎进了其中一个刺客的肩窝处。半臂长的匕首齐根没入,顷刻间贯穿了刺客的肩膀。

于景渡几乎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匕首在对方的血肉里转了几圈,不像是在刺人,倒像是想在对方肩膀上挖个洞出来。

江继岩身边的护卫哪里见过这阵仗,当场脸就白了。

而被刺的那个刺客,则痛得直接昏了过去。

于景渡一挥手,江继岩会意,弄了一瓢冷水泼到了昏迷的刺客脸上。

那人刚醒,于景渡便抽出匕首,朝着对方另一侧肩窝扎了进去。

他动作一气呵成,不带半点犹豫,看上去也不费丝毫力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刺的不是人,而是块豆腐。

于景渡如法炮制,在这人另一侧肩窝也挖了个洞出来。

“给他止血。”于景渡起身将匕首还给了护卫。

护卫面色苍白的接过匕首,这才发觉于景渡手上干干净净,竟连一滴血都未曾沾上。

“拿绳子从他肩膀穿过去,将人挂起来,让大夫用药给他吊着命,别让他轻易死了。”于景渡冷声吩咐道。

江继岩忙吩咐人去办,随后便有护卫进来,当着另一个刺客的面,就把受伤这个刺客像穿肉似的穿上了绳子。其间这人疼得昏死了好几次,都被江继岩命人弄醒了。

一旁目睹了这一切的另外那人,面色苍白如纸,再也没了先前的愤恨和戒备。

他望着眼前这个带着半边面具的男人,试图从对方身上看出点端倪,却徒劳无功。

作为一个专业刺客,京城里能叫得上名字的人,他多少都是听说过的。

可他实在想不出江继岩的人脉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

“问他吧。”于景渡言简意赅地道。

他说罢便径直出了那间屋子,一刻也没多逗留。

江继岩看着于景渡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殿下这不是来审问的,倒像是来泄愤的。他甚至怀疑,若非对方怕把衣服弄脏了,指不定还有什么样的手段呢。

不过于景渡这一手倒是颇有效果。

后头的审问,江继岩几乎就没怎么再费工夫了。

于景渡回到客房的时候,容灼已经睡了。

不知是怕压到身上的伤口,还是因为受了惊吓害怕,小纨绔睡着时是侧躺着的,身体在被子里缩成了一团,那姿势像是把自己抱住了,在寻求某种依靠。

于景渡伸手在对方额头探了一下,摸到了一手冷汗。

容灼也在被他触到的一瞬间,陡然惊醒了。

“你回来了?”容灼惊魂未定地看着他,像是还没彻底清醒。

“饿不饿?”于景渡帮他拭去了额上的冷汗,问道:“要不要让人弄点吃的给你?”

容灼摇了摇头,“我不饿,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都是江少卿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于景渡说这话时眼底不见丝毫戾气,仿佛刚才朝人用刑的人并不是他。

“那我继续睡了。”容灼道。

于景渡点了点头,帮他盖好被子,没再多说什么。

他以为容灼至少会问问他刺客有没有抓到,或者打听一下今晚来行刺的人是为了什么。

可容灼自始至终都没多问半句,不止没问,还像是特意在避嫌似的。

于景渡是个聪明人,略一思忖便猜到了容灼的心思。

江继岩今日在他面前提了太子的事情,今晚江府又来了刺客……

不管刺客是谁派来的,至少说明江继岩有仇家,而且对方手段不低。

容灼这是怕自己知道的太多了惹祸上身,所以索性装起了哑巴,不看不听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