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头发

《孝经》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孝之始也。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头发是父母精血的结晶,更是自己灵魂的栖息地。直到今天,很多地方还流行着给婴儿剃满月头的习俗。但是剃头时,基本都会保留头顶卤门的那个位置,一是因为小孩头骨没有合拢,二是因为那个位置和人的魂魄有关,必须格外小心。

胎发是婴儿灵魂的栖息地,如一旦失去,婴儿就会丢魂失魄,发生疾病,在古代一般由生母或婆婆,用红纸将胎发包好,然后珍藏起来。

古人认为头发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和不断生长的特点,与风水有着相同的表征,“山以草二木为本”,一座山没有草木生长,是一座没有生命的山。人的头上长发,像草木一样,是生命旺盛的表现,一个人头上没有头发或者是被剃掉的,人的身体健康甚至生命就会受到影响甚至会伤害到性命。

所以那时候就把剃光头发作为一种惩治重罪的刑罚,体现了我们华夏民族对头发的观念。多数人视头发为生命的组成部分,一生都不敢毁伤。削发甚至会被看作和砍头是同一种刑法。

因此,给罪犯剃光头,是一种十分严酷的刑罚,通过损伤躯体的行为,剃掉象征生命的头发,造成罪犯精神上“人所贱弃”的巨大压力。就是到现在,凡入狱犯人,一犯刑法,即采取剃光头的惩罚。

而一具尸体埋在土中,皮肉内脏都会先腐烂,头发却能保留到最后,这也就成了鬼魂寄托于原肉身唯一的渠道。

查文斌采集头发,便是为了收这个鬼魂。

“闾山派与茅山派是极为相似的门派,是福建本土巫术和中净明道、灵宝两派糅合起来的产物。它的咒符阵法,霸道、凶狠,阴中带毒。这个派系的人极少出福建活动,因为他们基本没有山门,都是以父传子,或是舅传外甥这种家族传承模式。与茅山派不同,他们极少讲究道,反而和巫更接近。

比如这道符,并不是用的朱砂所写,而是用公鸡血所化。要放这个女子,首先要去找一只活的母兔子来,尤其是以待分娩的母兔为最佳。”

超子看着这四周荒郊野岭的,急道:“我去抓……”

胖子白他一眼道:“等你抓到兔子,黄花菜都凉了,有这功夫,直接去批发市场找活的不简单吗?”

“那你们赶紧去,一定要赶在天亮前回来,越快越好。”

好在这批发市场和一般的买卖市场经营时间是相反的,胖子开车和河图直奔最近的牲畜交易市场,总算是在天亮之前带回来一筐兔子。

“买这个么多干嘛?”

“懒得讨价还价了,实在来不及了,端一框就走了。”胖子喘着大气道:“你找找看,这里头有没有母的?”

“不用找,”查文斌看了一下时间道:“等到点了,你把笼子打开就行。”

卯时,也就是五点整。这个季节的天,还是一片漆黑,看着表上的指针已经打到,查文斌打开了那笼子,又把那箱子翻过来,让画符的那一面保持站立。

笼子里的兔子先是小心的嗅了嗅,待它们真发现可以出去后,一窝蜂的便一股脑的都争先恐后往外涌。这空旷的鬼地方,兔子要是全跑出去了,那可难找了。胖子顿时急了,在那边上又是拦又是赶的,不想查文斌却拉着他们往远处走。

“不要急,小声点。”查文斌神秘地说道:“等会儿你们会发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只见他们走后不久,现场又有两只兔子蹦跶着跑了回来。起初它们只是在那箱子边上来回嗅了嗅,然后一件可笑的事情发生了:那两只兔子竟然开始朝着那箱子上方吐口水!

胖子大惊道:“这是在干嘛!”

“兔和鸡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物种,但他俩其实是生肖里相生相克的。公鸡血属极阳,就需母兔的极阴之物来克制。老祖宗们很久之前,就发现了这个现象,如果家中杀了公鸡,地上溅了鸡血,若是让兔子瞧见了,它一定会偷摸上去吐点口水。”

待那两只兔子走后,查文斌这才上前,只见他用无根水沾着毛巾,再沾一点那箱子上残存的兔子口水,来回那么一擦,那原本画着的符箓顿时便花了。

“行了,这就可以了。”查文斌又把那头发缠在自己的手指上,然后点了一道符,顺着那箱子上左右各转了三圈。口中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拉着那符慢慢往回走,待走到这边手指上方时,他手指只轻轻往回一钩,只见那端缠着的头发整个连根一块儿都被拔了起来。

拔下来的头发,查文斌用一块红布迅速包好,又在那布上缠了一道符。

他拍了拍那兜里的红布道:“你的肉身,过阵子会来帮你处理,只是暂时,还得委屈你一下,先行跟我回去吧。”

忙完这些,又回填了一些土将那木箱重新掩埋后,这才匆匆离开了。

回到住处,查文斌盘算距离天亮还有半小时,于是立刻开坛。

“太上敕令,鬼魅一切,四生沾恩;跪吾台前,站坎而出!”单手朝那符箓一划,红布顿时散开,那缕头发已经平摊在地上。他双腿也是盘坐在地,右手又捏了个手决,对着那头发喝道:“天师之命,以我之名;三魂七魄,离体随行!”

手指往上轻轻一挑,那头发竟也跟着微微向上一动,好似是也想要一并顺着站起来。这个动作,查文斌反复持续了多次,每一次,头发能够晃动的幅度都在逐渐加大。

这一步,称之为“唤”。

它在地下被那符已经困的太久,查文斌急需在天亮之前将她唤醒。终于在第九次尝试过后,那一缕头发整个前半截全部站了起来,就好像一个人躺在那,忽然起身坐了起来一样。

他的整个手臂青筋都爆的粗粗的,眉头也是全部紧锁在了一块儿,好似那力量全部都集中在了手指上。

不断抖动的嘴唇终于是爆出了那个字:“呔!”

原本那张裹着的符纸顿时燃烧了起来,连带着那缕头发也一并点燃,一阵焦臭味之后,只在那地上留下了一端烧完后的余烬。起身再看,那头发的余烬,明显成一个人的形状。

查文斌又取了一张空白的黄纸,嘴巴含水将那符纸全部喷湿后,再蒙在那余烬上。揭起那黄纸,一个完整的人形便跃然存于那张黄纸纸上。

他把这张黄纸放在蜡烛上方慢慢烘烤,待那黄纸全部干透,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其收起。

“上午大家都先休息,晚上这张黄纸将会让他们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