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爆发

贺屿安未想到, 这次姜笙的病症竟会如此严重,半月间醒来的时间屈指可数, 秋闱之期即近, 他每日忙的脚不沾地,天刚亮出府时,她睡着,日落黑归府时, 她仍未醒。

贺屿安的脾气与耐心, 肉眼可见的消弭, 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参与秋闱之事的大小官员, 皆都敬而远之, 不敢靠近,以免触了霉头。

“盛大人,这是此次秋闱守卫的防布图, 劳你送去与小贺大人瞧瞧可有何错漏的地方?”那官员一脸讨好谄媚的人笑意递上,也不待盛阙同意与否, 放下便拔腿就跑。

盛阙越喊,他跑的越快,眨眼的功夫, 人影都不见了,盛阙拿着防布图眉头皱的厉害,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论语都白读了?自己不愿意送,便让他去?也想得出。

诚然,他今日也不想去碰那冰碴子。

“愣什么.......忙完了?”身后忽传来贺屿安泛着冷意的声音, 吓得盛阙手一哆嗦险些将手中图册扔了出去。

盛阙白了他一眼将书册递给了他:“没, 这不是事吗?你先看一眼, 若是有薄弱的地方,便圈出来。晚些时候递交给太子过目。”

贺屿安默然接下,一句话也未说,转身便又坐到自己的案牍前埋头其中。

盛阙抿了抿唇,看了眼天色,恰此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是陆然。

“你来的正好,那册子递给太子,让他先瞧瞧。”说着指了指陆然正看着的布置图。

陆然侧目看去,一眼便瞧见桌上堆得半尺高的书册,问道:“那些也是?”

盛阙点头应是,而后上前将那一摞书册搬给他:“这是我们查看过的。”

说着又要去抽贺屿安正在看的:“这是,还没看过的......诶?”

抽了半天抽不动,他不禁诧异的看向贺屿安。

贺屿安挥开他的手,神色冷淡:“你要是嫌命长,我不拦你。”

盛阙被怼的一堵,甩了甩手道:“你怎不识好歹!你这一日日的还要不要命了?好心体贴你,还怪我......”

一见着情形,陆然自觉的退后一步,远离战火,看了眼盛阙问道:“那位还没醒?”

“醒了会是这幅样子吗?”盛阙没好气答道,追着转身半靠在柱厦下看向他问道:“你是他妹夫,你不该比我更清楚些吗?”

陆然眯了眯眼,被问的有些心虚,贺秋浓为照顾她这小嫂嫂,已经住回了贺家了,这些日连面都见不着,他又忙的不可开交,自然不知道,他却是没答他,只是看向贺道:“给我吧,”

贺屿安身型未动,只是抬头看向他。

“这个我来看,时候不早了,你也先回去吧。”莫说是贺屿安了,近来就是贺秋浓都日日担心的不成样子,恨不能搬回贺府去时时刻刻守在她那好嫂嫂身侧,陆然确实有些好奇姜笙的能耐,竟能将贺家兄妹吃的死死地,若是他能学到一二,倒也不至于为着能多亲近亲近贺秋浓而百般苦恼了。

贺屿安这回没再拦着,只是挑眉道:“这布图是二皇子负责的,你瞧的仔细些。”

陆然拿着图册的手一滞,不过须臾便恢复如初,温声应了句“好。”

见没事了,盛阙便来了兴致,拉着贺屿安道:“走,喝酒去,陪你解解愁。”

贺屿安却未理他,甩开他拉着自己的衣袖,收拾好案牍抬步便出去了。

“欸!去哪,你去是不去啊!”盛阙三两步追上贺屿安问道。

陆然手拿着防布图,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禁嘴角勾起一抹连他都未发觉羡慕的笑意,他自小便跟在太子身侧,学的便是如何侍主,如何为主办事,淡出似贺盛这样的兄弟交际,便是见了面,也只是点头泛泛君子之交,要说不羡慕贺屿安和盛阙这样的弟兄关系,那是假的。

他正发呆,关起的门募的又被推开,正是去而折返的盛阙:“你差事可办完了?”

办倒是办完了,只是.....陆然不明所有看着他。

盛阙啧了啧嘴道:“贺三今日有约,我又有些馋酒了,不然你陪我喝一壶?”

“你请?”陆然问道。

盛阙旋即转身往外头走,虽看不到他面上的情绪,但大致能听出来他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我请!”

陆然看着他愤愤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直笑,让人将要务都先搬到他府上,转而便抬脚跟上。

樊楼

姜城南神色不大好看,眼底下一片乌青,面上挂着焦急看向面前的贺屿安问道:“还没醒?”

贺屿安一见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喝了口酒,啪的一下搁在了桌上:“看不出来吗?”

姜城南看了眼杯里晃出的清酒,皱了皱眉头:“你府上医士若是无能,便去找御医!”

贺屿安嗤笑了一声,睨着他讽道:“你当我没找到?她这是心病,还需得心药。”

姜城南闻声便沉默不语了,贺屿安伸手拽着他的衣襟,眼眸里泛着寒霜:“你非要她病死才肯去吗?这世间你可就她一个妹妹了,你怎么舍得这么遭践她.....”

姜城南垂眸,眼里闪过几分复杂,呶了呶嘴才道:“还不是时候,在等等。”

贺屿安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轻嗤了一声:“时候?是不是要等凉透了才是时候?姜城南,今日我就问你一句,你见是不见,不见,往后她是死是活,便再与你无关了。”

“再等我三个月,不两个月,待殿试后,我必去见她。届时她要什么,我都依她,我要让她风风光光的认回姜家,我现在什么也没有,兄妹相认,不过是徒增心酸罢了。”姜城南抿了抿唇,声音干哑道。

贺屿安此刻却是失了耐心,松开了拽着他衣襟的手,站起身来拂袖离去,关门的手顿了顿道:“不必了,姜笙乃我亲迎进门的正妻,父兄早死在多年前,她现在无父无兄,往后也会如此,姜公子日后造化如何,皆与旁人无关,我妻子福薄,哪能沾得姜公子的面子。”

这些话落进姜城南耳里好似针扎割一般,膝盖上的拳头,紧握成拳青筋直冒,但即便如此,他都只是坐在原处,动都未动,只是看着贺屿安离去的背影发怔。

姜笙这回做了好长好长的一段梦,好似是尘封已久的记忆被突然打开一般,将她砸的一时间晕头转向。

好似又在梦里,这梦断断续续的,没个尽头,她虚无缥缈的很,只是目光怔怔的看着跟前紧紧抱着自己的贺屿安,梦里他眉宇中似乎带着几分偏执的倔强。

“阿笙,我要出征了……”

梦里的自己好似很惊怕与贺屿安这样亲密的接触,只见她面色惶恐道:“世子爷,你,你松开我!”

贺屿安未应,反而张口便咬了下她小巧的耳朵,冷不防这么一下,姜笙轻“嘶”了一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