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作为一名专业的演员, 让自己带着鼻音说话并不是什么难事，时晞睁着水光潋滟的无辜双眼，弱声弱气地说：“我们也开着直播……但是进来这里之后直播间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咱们虽然做的是探灵直播，但也不能光让观众听声音啊，会有人觉得我们是在糊弄的。”

嘉鸣指着直播间屏幕, 小声说：“不信你看，已经有人提出这个问题了, 水友们想看画面的请扣1。”

说完还缩了缩脖子, 浑身写着“害怕”两个字。人生如戏, 全靠演技。

【11111】

【就是啊，不能光让我们听声儿啊！】

【小时说得对, 就算你是鬼主播，也得尊重一下直播效果吧？】

【如果持续黑屏, 我现在就走了。】

鬼主播看到观众反应有点着急了，万一真跑光了怎么办！它赶紧收敛阴气, 抛出了几团幽绿色的磷火当照明灯。

两个直播间同时恢复正常，观众们看到了眼角挂泪的时晞，呆若木偶的新新和密密麻麻的木偶残骸，震撼得只会发“啊啊啊”和“！！！”。

观众们激烈的反应取悦了鬼主播, 它发出瘆人的笑声：“不…错。”

时晞却说：“这个绿色的灯光效果不太好，你能换个色吗？”

鬼主播现在充分重视她的建议, 斟酌片刻, 把磷火转换成了暗红色。

“不好，再换。”

磷火转换成了蓝色。

“再换, ”时晞耐心解释：“灯光很重要的, 有时候需要反复测试, 才能定下来效果最好的。”

磷火的颜色换来换去，把一个恐怖电影既视感的阴森空间生生变成了灯光秀现场。

新新：“……”突然不害怕了。

【不愧是你】

【我笑出了猪叫声。】

【这鬼主播脾气真好。】

【小时说得没错啊，灯光真的很重要，像现在这个灯光，就让人很想跳舞，探灵不如跳舞~~】

控制磷火会消耗阴气，鬼主播有点累，也有点不耐烦了：“这个…颜色…效果…行不行？”

冷白色的磷火幽光笼罩着整个空间，时晞凑到镜头前看了看，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可以，挺显白的。”

鬼主播：“……”她是不是在耍我，可是她看起来很怕我，不可能敢耍我。

嘉鸣：“……”我的同事总在危险边缘反复试探。

时晞的戏渐入佳境，一脸认真地说：“好的灯光能让画面更好看，因此留住更多的观众。”

鬼主播：“好像…很有道理。”

“当然，这都是我作为资深主播的经验，不轻易外传的。”时晞问鬼主播：“直播要有一个鲜明的主题，你思考过这次直播的主题吗？”

“有！”鬼主播语气很兴奋，像个终于听到会的题目的学生：“木偶戏…可以开始…表演了吗？”

鬼主播一兴奋，整个空间的木偶都动了起来，它们骨碌碌地转着圆鼓鼓的眼睛，发出“咯咯”的笑声。

成千道笑声重叠在一起，时晞差点被当场送走。

“快停下来。”时晞捂着耳朵：“你这是要把所有观众都送走吗？你这个主题太冷门了，吸引力不够啊。”

跟木偶戏本身没有关系，时晞只是需要找个理由让它停下，否则太危险了。

鬼主播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所有木偶静止了下来。但鬼主播很不高兴，好像快要翻脸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真的差点被送走了。】

【那个声音太恐怖了，换个主题行不行。】

【换个主题行不行。】

在弹幕的助攻下，鬼主播冷静了下来，它想起时晞之前的建议都很有用，忍了：“你说…怎么…做。”

“我想过了，你要先让观众们认识你。”时晞语重心长地说：“你得在直播间露个脸，我的搭档会给你一个特写，把你拍得美美的。”

时晞演那么久，就是为了降低鬼主播的戒备，再引出它。

“哦哦！”鬼主播本来就想要引起人们的关注，它之前从来没想过还能这样干，现在非常激动，立即现身了。

一道扭曲的身影凭空出现，它的身体就像一团潦草漆黑的乱线，佝偻着腰，四肢奇长，脸上只有一双血红色眼睛，压迫感十足。

阴气浓度爆表，镜头只是扫到了鬼主播的脸，两个直播间就再次故障了。

【我刚才差点把手机砸出去！那是个什么东西啊？那还是人脸吗？】

【你跟我说这是剧本？这效果怎么弄出来的？】

【3d投影不行吗？格局打开！】

【我已经猜不到这个直播的走向了……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被吓到了，瑟瑟发抖jpg。】

新新也是第一次看到鬼主播的真容，吓得浑身发抖，却无法逃离。

嘉鸣的胆子算是练出来了，但是这会儿也是手脚发冷，心跳加速。

时晞……时晞“呜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抽抽噎噎地说：“忘记告诉你了，人设很重要！”

鬼主播疑惑地眯起那双瘆人的红眼睛：“什么…意思？”

“你真的是纯纯新人啊，连这个都不懂。”时晞别开眼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想火，得让观众喜欢你。现在大家都喜欢萌的，立萌的人设肯定不会出错，你可以试试对大家卖个萌。”

“哦，哦。”鬼主播胸有成竹地说：“这个，我会。”

一阵阴风吹过，鬼主播突然出现在嘉鸣面前，冷不丁被那双血红眼睛盯上，嘉鸣像受惊的猫一样弓起了肩膀。

鬼主播却在这时挪开了眼睛，然后弯下腰，把自己的脸怼到了镜头前：“我萌不萌？”

——在时晞的悉心教导下，鬼主播在“卖萌”前收敛阴气，让直播间恢复正常了，所有观众都看到了一团模糊不清的黑影和一抹疑似眼睛的血红色。

【代入感太强，我觉得我被鬼贴脸了。】

【再看探灵直播我是狗，这种刺激我承受不住呜呜呜。】

【就这种程度，没多逼真啊，这次请的群演连特效妆都不化了，太敷衍了。】

【真羡慕楼上的心态。】

嘉鸣也很羡慕这种心态，现在邪祟离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他快被吓麻了。原来再怎么锻炼，他也无法做到不动如山啊。

“你这是卖萌还是恐吓啊，观众都被你吓跑了。”时晞抱怨一声，又耐心指导鬼主播：“你要让自己的外形可爱一点，然后表情温柔一点，再把小手放在脸颊旁边，发出‘喵’的声音才算卖萌。”

鬼主播飘到上空，歪了歪脑袋：“那么…复杂吗？”

时晞：“这是最基础的，大家都爱看这个，能做到就离爆火不远了。”

“我…试试吧。”鬼主播的身体越缩越小，越缩越小，最后只剩下布娃娃大小，裹在外面那些乱线一样的黑色阴气散去，露出了它的真面目——一只圆头圆脑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