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加茂怜头晕乎乎的, 确实没什么胃口,他吃了小半碗就再也吃不下了。

他现在的体温已经彻底恢复正常,类似于发烧的症状逐渐消失, 就是精神上十分困顿, 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禅院甚尔也没逼他, 扔给他一个印着连锁便利店标志的塑料口袋,里面装着一些临时洗漱用品。

少年微微一顿,这东西看样子就是才买回来的,他抬头, 刚好和禅院甚尔来了个对视。

浅色的眼眸倒映着男人的面孔,渐渐地起了一层涟漪。

“你特意买的?”加茂怜问道。

“随便买的。”禅院甚尔抿着嘴,移开了视线,眼皮耷拉下一片阴影。

“洗洗睡。”男人起身,高大的身躯让少年不自觉抬起头望他。

“谢……”话音未落。

禅院甚尔伸出手在加茂怜脑门上弹了一下,恶狠狠地扯开唇上的疤痕,“既然是病号就给我少废话。”

当加茂怜回过神来,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卧室门后。

等等。

加茂怜凝滞的大脑终于开始转动起来, 他看了看手中的口袋, 又看了看空荡荡的、连待客沙发都没有的客厅, 心中的疑惑突然放大——

他今晚睡哪里?

……

三十分钟后。

禅院甚尔睁开眼, 幽深的眼眸里露出一丝不耐烦。

他从床上坐起身, 疑惑这家伙洗漱究竟要洗多久, 不会晕倒了吧。

男人想了想发现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他穿上拖鞋推开门, 客厅餐厅里的灯已经熄灭了, 外面的洗手间里也没人, 刚刚喝粥的碗被少年放到了厨房台面上,被洗得干干净净。

禅院甚尔眼皮一跳,心想金发小鬼难道回去了?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测,他没有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地走到次卧,门隙了一条缝,没有关严。

这是惠的房间,托他爹不带孩子的福,惠从会叫咿呀咿呀后就一个人睡了。

禅院甚尔想的是,这小子要是遇到危险叫一声,他怎么都能听见,根本没必要让一个小屁孩打扰他的睡眠,自己还要时刻注意不要压到这家伙。

惠睡觉很省心,甚尔基本上没怎么进过这间房——他显然也不是一个打扫卫生也要亲力亲为的人,有钱就请保洁,没钱就使唤孔时雨,这是他的原则。

所以当男人推开门,看到里面的格局时,还有些陌生。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从房间的装修上挪开,面无表情的盯着床上两个家伙。

月光从窗外透进来,天与咒缚的身体素质大幅度加强了他的视力,即便到处都黑黢黢的,男人也能无比清晰地看见房间里的场景。

金发小鬼侧卧在小床上,背对着门,他的脊背弓起,上衣蹭到了背上,露出一截白皙漂亮的腰线。他胸前抱着一颗睡迷糊了的海胆头,惠小小的爪子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整个人都窝进加茂怜的怀中。

简直算得上一副相亲相爱、情同手足的美好画面。

禅院甚尔:……

他冷冷地呿了一声,关上门转身回去了。

照顾这么久不收费已经是他的仁慈,这家伙竟然敢无视他。

禅院甚尔烦躁地抓了一把后脑勺,又发出了一道格外响亮的“呿”声。

明天就把这只金毛狗崽赶出去。

·

加茂怜醒的时候才七点,这在他的周末作息时间表里,属于睡死了的时段,但可能是昨天烧昏了头睡久了,他现在闭上眼也睡不着,于是无奈地起了床。

惠还在呼呼大睡,昨天小男孩经受了太多惊吓,困得一直睡到了天亮,加茂怜起身都没有吵醒他。

惠乱糟糟的头发看起来比白天更炸,侧躺着占据了一半小床,睡相倒是很乖,不踢人不掀被子,老老实实的。

加茂怜看着男孩,弯起嘴角笑了笑,转身轻轻地走了出去,又关上了门。

他想,是时候跟禅院甚尔道别了,虽然这家伙平时很混蛋,但昨晚确实照顾了他,应该好好谢谢对方。

加茂怜能猜到禅院甚尔绝对还没起床,但等这家伙起来不知道还要过几个小时,他敲了敲对方的卧室门,门没有关紧,一下被他推开了一条缝隙。

窗帘被拉上了,房间里一片昏暗。

加茂怜迟疑了一下,走了进去。

卧室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是香水或者空气清新剂的味道,而是一种由洗衣粉、沐浴露和木质家具共同构筑成的气息。

加茂怜能明显地感觉到这就是禅院甚尔身上的味道,昨晚在这里躺了那么久都没注意,从外面进来后,那股味道才变得浓郁起来,强势地钻进他的鼻子里。

他看着床上的人影,走了过去。

“禅院。”加茂怜喊了一声,他知道这家伙这么警惕肯定早就醒了,也不催他起床,就直接站在一旁说,“昨天晚上谢谢你,我先走了。”

床上的人没说话,仿佛还在睡梦中。

加茂怜盯着鼓鼓的一坨被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他的手腕忽然被人从后抓住了,下一秒,一股大力将他拽到了床上,背后紧贴着一面热乎乎的胸膛。

禅院甚尔拽住怜的手腕,力道没轻没重,捏得少年微微蹙起了眉头,刚要起身,就被一只胳膊粗暴地摁了下去。

他像是被男人抱进了怀里。

“就光嘴上说谢谢啊?”晨起时的嗓音略微低哑,禅院甚尔明显在笑,十分轻佻地捏了捏加茂怜的脸颊,扯出了一个丑丑的鬼脸。

少年一巴掌拍掉在自己脸上捣乱的手,想起身又被压得死死的,他挣脱得很吃力,总不能大清早就奋起打架,更何况惠还在旁边的房间里,要是吓到男孩就不好了。

“嘁,没良心。”禅院甚尔指尖故意擦过他的耳垂,摸了摸上面的耳洞,是假扮财阀大小姐时打的,现在那里戴了两只简单的银针耳钉。

就在男人触碰到加茂怜的刹那,少年后背瞬间僵硬起来,心脏怦然跳动,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他心里立刻浮现出拔刀砍人的冲动,但理智让他忍住了喉咙里的干渴。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问道:“……那你要什么报酬?钱?”

“……”他听见男人在他耳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松开手放了他。

加茂怜立马起身,皱着眉盯着这家伙。

禅院甚尔半躺在床头,头发乱七八糟的,光从这点来看,惠那一头炸毛果然大有来历,男人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墨绿色的眼眸望向床前的少年,在昏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深邃幽暗。

他没有穿上衣,蓬勃的胸肌暴露在空气中,八块腹肌野性地排列而下,两侧漂亮的人鱼线向中间聚拢,滑进被子的褶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