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沙丘 19(第2/3页)

岳把药箱放到地上,朝杰西卡点点头,说道:“是香料啤酒,是吗?”

“是俺喝过的最好喝的鬼玩意儿,”艾达荷说,他努力使自己集中注意力,“俺的宝剑第一次见血是在格鲁曼!为公……公爵杀了一个哈……哈克……”

岳转过头,看了看梅帕丝手里的杯子。“你手里拿着什么?”

“咖啡因。”杰西卡回答。

岳拿过杯子,举到艾达荷嘴边。“喝了它,小伙子。”

“不想再喝了。”

“我说,喝了它!”

艾达荷抬起晃晃悠悠的脑袋,朝岳看去,他绊了一下,把搀扶的卫兵也顺势拉倒。“俺已经受够这一切,不想再去讨好这鬼帝国。医生,这一次就听俺的办法。”

“等你喝了它再说,”岳说,“只不过是咖啡因。”

“这真是个鬼地番!鬼阳光亮死人。啥东西都不对路,哪里都是麻烦……”

“好了,现在是晚上了,”岳通情达理地说道,“来,好小伙子,喝了它,你会好受些的。”

“去他妈的好受些!”

“我们不能整晚跟他耍嘴皮。”杰西卡说,她心里在想:应该进行休克疗法。

“夫人,你没必要待在这里,”岳说,“这事交给我来处理。”

杰西卡摇摇头,走上前,狠狠地扇了艾达荷一个耳光。

他在卫兵的搀扶下踉踉跄跄朝后退去,怒目瞪着她。

“在公爵的家里不允许发生这种事,”她说着从岳手中抓过杯子,猛地递到艾达荷面前,杯里的咖啡洒出了一半,“喝了它!这是命令!”

艾达荷猛地站直身体,满面怒容地低头瞪着她,接着缓慢、仔细、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可不听该死的哈克南间谍的命令。”

岳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转身看向杰西卡。

她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但她连连点头。现在一切都清楚了——过去几天里身边发生的一切:只言片语,行为措施,现在都说得通了。她发觉自己已经怒不可遏,几乎难以抑制。她拿出贝尼·杰瑟里特的看家本领,才稳住了自己的脉搏和呼吸,即便如此,她仍能感到体内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们总让艾达荷监视女人!

她朝岳瞟了一眼,医生低下了头。

“你知道这事?”她问。

“我……听到一些流言蜚语,夫人。可我不想增加您的负担。”

“哈瓦特!”她厉声叫道,“我要杜菲·哈瓦特立刻来见我!”

“可是,夫人……”

“马上去办!”

一定是哈瓦特,她想,这种猜疑只会来自一个地方,换作别人早就丢在脑后了。

艾达荷摇着头,嘟哝着说:“这一切真是见鬼了。”

杰西卡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杯子,接着猛地把杯里的东西泼到艾达荷脸上。“把他关到大楼东翼的客房里,”她命令道,“让他在那儿好好睡一觉,清醒清醒。”

两个卫兵不满地看着她,其中一个壮着胆子说道:“也许我们该把他带到别的地方去,夫人。我们可以……”

“他必须待在这里!”杰西卡厉声叫道,“他有任务在身。”她声音里流露出悲痛,“对监视女士,他太在行了。”

那名卫兵吞了一口口水。

“知道公爵在什么地方吗?”她问道。

“大人在指挥部,夫人。”

“哈瓦特跟他在一起吗?”

“哈瓦特在城里,夫人。”

“你们马上去把哈瓦特叫来见我,”杰西卡说,“告诉他,我在起居室里等他。”

“可是,夫人……”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求助于公爵,”她说,“希望不会有这个必要。我不想让这事打扰他。”

“是,夫人。”

杰西卡把空杯塞到梅帕丝手中,面对着那双露出疑色的全蓝的眼睛。“你可以回去睡觉了,梅帕丝。”

“你确定不需要我吗?”

杰西卡冷冷一笑。“肯定不需要。”

“也许可以等到明天再来处理这事,”岳说,“我可以给你一些镇静剂和……”

“你回自己的房间,我会自己处理这件事。”杰西卡说,接着拍拍他的手臂,让他别太在意自己咄咄逼人的语气,“只能这样办。”

杰西卡突然昂起头,转身扬长而去。她大步穿过大厅,走向自己的屋子。冰冷的墙壁……过道……一扇熟悉的门……她猛地打开门,走进去,“砰”的一声推上。杰西卡站在屋子里,瞪着受到屏蔽场保护的窗户。哈瓦特!他会不会是哈克南人买通的间谍?等着瞧吧。

杰西卡走到一把盖着绣花柴獦皮的老式扶手椅前,把它搬到正对门的位置。她突然极其清楚地感觉到腿上那把晶牙匕的存在,于是把刀解了下来,重新绑在手臂上,试了试它的分量。她又打量了一遍房子,把每一个细节都刻在脑海里,以作紧急之需:角落里有一把躺椅,靠墙有一排直背椅、两张矮桌,通向卧室的门边放着一架古筝。

浮空灯发出淡淡的粉色光芒,她把灯光调暗,坐进扶手椅中。她拍拍座套,欣赏着这把椅子的凝重感,正合适这种场合。

现在,让他来吧,她想,我们将弄清事实真相。她以贝尼·杰瑟里特的方式准备着,耐着性子,等待来客。

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比她想象的要早。得到她同意后,哈瓦特走进了屋子。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里,看着哈瓦特,注意到他迅捷的动作里含着一股药物引起的亢奋,底下其实是深深的疲倦。哈瓦特那黏湿的老眼闪着光,皱巴巴的皮肤在灯光下微微泛黄,持刀手臂的衣袖上有一大摊污渍。

杰西卡嗅到了血腥味。

她朝一把直背靠椅指了指,说:“把那把椅子拿过来,坐到我对面。”

哈瓦特躬了躬身,依命行事。艾达荷真是个蠢驴,竟然喝成那副样子!他想。他审视着杰西卡的脸,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挽救目前的局势。

“我们之间的误会早该说清楚了。”杰西卡说。

“是何误会,夫人?”哈瓦特坐下来,双手摆在膝盖上。

“别跟我耍花样!”她厉声说,“如果岳没跟你说我召见你的原因,那你安插在我家里的探子也一定告诉你了。咱们在这一点上都不能坦诚相见吗?”

“悉听尊便,夫人。”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她说,“你现在是一名哈克南间谍吗?”

哈瓦特就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脸色阴沉,满脸怒意。“你竟敢这样侮辱我?”

“坐下,”她说,“你也这样侮辱了我。”

哈瓦特慢慢坐回到椅子上。

杰西卡注意着他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最后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不是哈瓦特。

“现在我知道了,你仍旧忠于我的公爵,”她说,“所以,我准备原谅你对我的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