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沙丘 10(第2/3页)

“你能给哈瓦特多少人?”公爵问。

“杜菲那儿有麻烦吗,大人?”

“他仅仅损失了两名密探,而他的先锋在对付哈克南人的防线上取得了可喜的进展。如果我们能迅速行动,就能获得一定程度的安全保障和喘息的时间。他希望你能派多少就派多少,那种在肉搏战中不会退缩的男子汉。”

“可以给他三百名精英,”哈莱克说,“我该把他们派到什么地方?”

“去大门,哈瓦特有一名手下在那儿接应。”

“需要我马上安排吗?”

“稍等,还有一个问题。机场指挥官暂时会将班机留在这儿,直到天亮。送我们到这儿的公会远航机也有自己的事要干。按计划,班机将与一艘装有香料的货船取得联系。”

“是我们的香料吗,大人?”

“我们的香料。但班机还将带上一些香料开采工,他们是旧政权的人。由于统治者变换,他们准备离开,而且已得到变时裁决官的批准。哥尼,这些人都是宝贵的开采工,约有八百人。在班机离开前,你必须想办法说服其中一些人留下,为我们效力。”

“需要用多强的理由,大人?”

“我想要他们心甘情愿地合作,哥尼。这些人的经验和技术是我们所需要的。他们要离开,说明他们不属于哈克南的阵营。哈瓦特认为这些人中可能潜伏着一些险恶之辈,不过他这个人看哪里都觉得藏着暗杀之徒。”

“杜菲的确发现过不少危险,大人。”

“但也有一些他没有发现。不过哈克南人真是充满想象力,居然在这些即将离职的人中安插暗探。”

“很有可能。这些人在什么地方?”

“在下层的候机室里。我建议你下去为他们弹一两首曲子,先让他们安安神,然后再施加压力。你可以向那些有能力的人提供一些要职,他们可以得到比哈克南时期高20%的工资。”

“仅此而已吗,大人?我知道哈克南人按薪级付酬。这些人口袋里揣着离职的薪水,心里梦想着美妙的旅途……啊,大人,20%的提薪对他们来说恐怕不是太大的诱惑。”

雷托有点不耐烦地说道:“碰到特殊情况你可以自行斟酌处理。但务必记住,财富并非无限。只要可能,别超过20%。我们特别需要香料机车驾驶员、气象员、沙丘工——任何对沙漠有经验的人。”

“明白了,大人。‘他们都为行强暴而来。定住脸面向前,将掳掠的人聚集,多如尘沙。’【1】”

“这段话很有感染力,”公爵说,“把你的手下转给一名中尉,叫他简短地说明一下用水纪律,然后安排这些人到机场旁的兵营里睡觉。机场人员会照顾他们。别忘了给哈瓦特增派人手。”

“三百名精英,大人。”他拿起背包,“完成任务后,我到哪儿向您汇报?”

“在这上面,我有一间会议室。人员都会到那里集合。我想安排一次新的星球清查行动,先动用装甲部队。”

哈莱克正准备转身离开,发觉雷托的眼神有点奇怪,便停步问道:“您预料会有这种动乱?变时裁决官不是还在吗?”

“不管是公开的战斗,还是隐秘的,都会发生,”公爵答道,“在我们站稳脚跟前,将会有大量的流血牺牲。”

“‘你从河里取的水必在旱地上变作血。’【2】”哈莱克又引了一段话。

公爵叹了一口气。“快去快回,哥尼。”

“遵命,大人,”他咧嘴一笑,刀疤也随之扭动起来,“‘看啊,我是沙漠中的野驴,义无反顾地向前。’”哥尼转身大步走到屋中央,在那里传达了命令,然后穿过人群离去。

雷托看着哥尼远去的背影,摇摇头。哈莱克总是让人吃惊……他脑袋里装满了歌曲、语录和华丽的词句……而当面对哈克南人时,他又是一名无情的杀手。

现在,雷托慢悠悠地沿着对角线走向电梯,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挥着,向敬礼的士兵致意。他认出了一名宣传医护兵,于是停下脚步,向他传达了一个消息,希望能一传十十传百地传下去:那些带女人来的人希望知道她们安然无恙,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她们。另外一些人希望知道这里的人女多男少。

公爵拍拍宣传兵的手臂,表示这条消息必须优先处理,得马上传达出去。接着他继续往前走。他向士兵们点头示意,面带微笑,还和一名陆军中尉寒暄了几句。

指挥官必须表现得信心十足,他想,即便是坐在危椅之上,也不能流露出半点焦虑。

当电梯将他一个人关在里面时,他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继而转身望着那扇毫无人情味的门。

他们竟想置我儿子于死地!

在厄拉奇恩机场的出口处粗糙地刻着几段文字,像是用什么蹩脚的工具凿上去的。上面有一段穆阿迪布将会重复上千遍的话。他在厄拉科斯的第一晚就看见了这几个字,当时他正被送到公爵的指挥部,参加父亲召开的第一次全体军事会议。那段文字只是对离开厄拉科斯的人的诉求,但却落入了这个刚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男孩的眼里。上面写着:“哦,知道我们苦难的您,别忘了为我们祈祷。”

——摘自伊勒琅公主的《穆阿迪布手记》

“所有的战争理论归结起来就是计算风险,”公爵说,“而当它危及你们自己的家庭时,计算的因素就会淹没在……其他事情中。”

他知道自己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怒火,于是转过身,沿着长桌来回迈了几个大步。

这是在机场的会议室中,房间里只有公爵和保罗两个。这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长桌,四周摆着老式的三脚椅,一边放着一块地图板和一台投影仪。保罗坐在桌旁,紧靠地图板。他已经把猎杀镖的事告诉了父亲,也汇报了危险的叛徒的存在。

公爵在保罗对面停下脚步,一掌击向桌子。“哈瓦特跟我说,那房子是安全的!”

保罗略显犹豫地说:“我起先也很生气,把问题怪罪于哈瓦特。但这个威胁来自房子外,简单、聪明且直接。要是没有您和包括哈瓦特在内的其他人对我的训练,我可能已经死了。”

“你在替他辩护吗?”公爵问。

“是的。”

“他老了,对,就是如此。他本该……”

“他经验丰富,博学多才,”保罗说,“您能记起他犯过几次错吗?”

“为他说话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公爵说。

保罗微微一笑。

雷托在桌子的上首坐下,一手握住儿子的手。“儿子,你最近……成熟了许多。”他抬起手,“我很高兴。”他也微笑起来,“哈瓦特会自责的。他对自己的愤怒会比我们俩加起来的还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