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命运替换

盛夏的弗朗西斯公署馆前,簇拥着一大群人,狭小院落,令人群愈发拥挤密集而酷热难耐。

但没人敢离开,甚至没人表现出丝毫烦躁之意。

有的只是战战兢兢。

这些都是弗朗西斯的公职人员。

他们偶尔低头窃窃私语两句,不时擦擦汗珠,踮起脚尖看一眼公署主楼,主楼前,纯粹是装饰品的王室骑兵,此时却比千军万马还要冷酷可怕。

那是来自权力的万钧威压!

如果他们知道,公署馆内,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女正在细数他们的罪责,一个个恐怕更加坐立不安。

“公主殿下,弗朗西斯简直已经烂到根子里,这些人一定要狠狠惩治!怠慢王室威仪,巡视宣传不力,治安奇差无比,纵容民众暴动……我从没见过如此糟糕的城市,这简直就是王室之辱!”

侍女薄唇扇动,小嘴巴拉巴拉吐出足以令弗朗西斯公职人员地震的舌根子。

然而范伦汀娜公主,却坐在椅子上,双眸失神,沉默不语。

或者说,自从回到公署馆之后,她便是这般姿态。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侍女一脸担忧的看着范伦汀娜。

“嗯?”范伦汀娜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让他们都走吧,我想安静一下。”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侍女一脸不甘。

范伦汀娜瘫靠在椅子上,一脸颓丧得挥了挥手,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她知道,这件事与弗朗西斯公职人员无关,甚至与那些鬼鬼祟祟的贵族也无关。

因为弟弟那帮人虽然愚蠢,但有些事还是能拎得清的。

这件事往大说,是在损害王室尊严;往小说,忤逆奈德哈半神,这是自找麻烦。

因此,此事之祸,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猪鼻面具人。

这也是她精神近乎崩溃的根源。

她一直以为猪鼻面具人虽然控制了她,但也在帮助她。

但现在,经过这场大庭广众之下的副体假死事件,她的所有推测近乎全部被推翻,这让她如何不崩溃?

“哗啦啦……”

公署馆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声,侍女连忙走到门边向外看去,只见密集人群如潮水般向两边排开,露出孤身一人的拜伦主教。

“公主殿下,拜伦主教大人来了。”侍女连忙跑回来提醒。

“是吗?”

范伦汀娜露出一抹自嘲笑意,她就知道,副体假死,必然会引发教会注意,引来调查。

没想到,调查来得这么快,来人还是牧守一方的主教大人!

“沓沓沓……”

一阵轻微脚步声传来,范伦汀娜深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将颓废忧虑之色尽数敛去。

门前光影变化中,拜伦主教踏入公署馆内。

“范伦汀娜,见过拜伦主教大人。”

拜伦主教颔首,看了一眼贴身侍女。

范伦汀娜明白,挥了挥手,贴身侍女连忙躬身退去。

“恭喜公主殿下,你自由了。”拜伦主教一脸平静,语气中听不到半点恭喜之感。

“自由?”范伦汀娜目露茫然。

“我们一直以为猪鼻面具人的目标,应该是公主殿下。但从今日之事来看,祂对你的兴趣显然并不大。所以从即日起,教会将会全面撤销对你的监护,王室也传来消息,希望你尽早回归都城阿贝。殿下安危关系着哈灵顿颜面,所以事不宜迟,今天下午便启程吧!”

拜伦主教语气平缓,没人能听出他心中迫不及待的逐客之意。

范伦汀娜一脸愕然的看着拜伦主教,越听越震惊,越震惊越狂热!

她是何等的聪慧?

之前只是钻了牛角尖,此时一经点破,宛如醍醐灌顶,刹那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祂不是戏弄于我,祂是在为我清除最后一点阻碍。’

‘只有祂表现出能杀死我,却又放过我,才能让教会乃至王室,彻底放弃对我的监护。’

‘否则为了保证王室颜面,未来的我,定然活在重重保护之下,活在教堂地下世界之中,这还怎么进行政质活动?’

这对于决定角逐王位的她,无疑是十分不利的。

“可是……祂又是为什么?”范伦汀娜问道。

很模糊的问话,但拜伦主教听懂了。

“对于猪鼻面具人这等存在来说,没人能揣测祂的目的,教会认为最大的可能是,祂在培养族人,刺杀于你,只是完成某个超凡仪式。”

拜伦主教的话,令范伦汀娜心中愈发惊叹。

‘这就是祂明明可以随手捏死我和阿德莱德,却故意派遣那名女子先行攻击的原因吗?’

‘不愧是天使位格,行事果然深不可测。’

一时间,范伦汀娜坠入地狱的心情刹那间升到了天堂。

难怪两次复活于她,祂都鲜少发言,尤其是第二次,根本不回应她的试探。

想来,就是为了保密吧?

“谢谢你,主教大人!”范伦汀娜由衷感谢。

“殿下客气了,一切都是主的眷顾。”拜伦主教一脸虔诚。

“赞美祢,我的主,伟大的黎明之神!”范伦汀娜连忙虚点胸口,致黎明赞礼。

拜伦主教离开了;

弗朗西斯大大小小的公职人员,也随之离去;

不出意外,对于民众来说,刚刚露面没多久的范伦汀娜公主,也将随之离开。

在外人看来,范伦汀娜这趟巡视,可谓结结实实摔了个大跟头,威望大跌。

但没人知道,看似灰头土脸的范伦汀娜,内心深处是何其兴奋!

因为她终于再次回到都城阿贝。

不同的是,这次她身后站着一尊诡诈似渊的神话生物——天使。

……

……

给予无数踩踏伤者希望的宁修远,并不知道,他在莫名其妙中又给予范伦汀娜无穷自信。

在治好最后一名因为踩踏事故受伤的市民之后,他终于得以松口气。

离开教会医院,天色已近黄昏。

虽然忙碌了一天,但他还是矜矜业业的巡视完教堂烛火,这才前往食堂用餐。

用完晚餐,还未靠近马厩,一辆停在马厩院落前的马车上,下来一位身穿燕尾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

“请问是阿瑟斯先生吗?”管家走近,试探问道。

“你是?”

“啊,我叫劳埃德,我家小主人最近突生重疾,求医问药无数,始终不得救治,听说您医术高超,所以主人特差我请您过去医治。”

管家说着,双手奉上一个封信封道:“这是三千阿司,只是预付款,无论您能否看好我家小主人,这笔钱都是您的。”

宁修远看了一眼信封,想了想道:“你主人家住在哪里?”